而后面一次这是在夷陵之战前,谏阻刘备伐吴。当时刘备表示谁劝就砍谁,但是赵云依旧上表陈述,『国贼是曹操,非孙权也,且先灭魏,则吴自服。操身虽毙,子丕篡盗,当因众心,早图关中……不应置魏,先与吴战;兵势一交,不得卒解也。』
赵云他的这种『民本主义』思想,与当时士族阶级扩张自身利益的根本诉求是背道而驰的。
一个总是站在平民角度说话,损害精英阶层利益的人,自然很难得到那个精英圈子的真心拥戴。
于是乎,尽管赵云能力卓越,功勋卓着,但他的官位始终不高,甚至不如后来的魏延。直到刘禅即位后,赵云才被封为征南将军、镇东将军,而且终其一生未能获得『开府』的权力,爵位也只是亭侯。这种待遇上的差距,固然有各种复杂原因,但与他屡次『逆龙鳞』、不和士族集团站在一起的政治姿态,恐怕也是不无关系。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听闻庞统的这番阐述,赵云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的面容,但是心中很是高兴。
斐潜没有变!
骠骑军没有变!
若说赵云之前和张辽说他不介意去都护一职,心中一点芥蒂都没有……
也不符合人性人情,但是当下赵云听闻了庞统整体的战略阐述之后,赵云仅有的那一点情绪,也就彻底放下了。
庞统看了看二人,话锋一转,『某领主公替身于此,乃欲假冀州士族之手,传信于曹氏……故而需设法促使邺城曹军出动,歼其一部,方可安定后方。二位困邺也有些时日了,可有何策?』
闻听此言,赵云与张辽对视一眼,心中几乎同时浮现出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
赵云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军师,云与文远将军于此围困邺城多时,对于城中守将心态,略知一二。我二人思得一计,或可试之,以诱曹军出城,或可歼灭其一部。』
庞统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子龙素有良谋,且详细道来。』
赵云从容陈述:『邺城城防坚固,守将陈长文素来谨慎多谋,若一味强攻,伤亡必重;若长期围困,亦恐迁延日久,消耗粮草,误了主公大事……故而我与文远将军,可于营中制造迹象,佯装因围城而生不耐,或因粮秣分配多寡,或因意气之争意见相左,以致将帅失和……随后,我可引本部一部分兵马,于邺城之西数里外,另立一座营寨,与文远将军所驻之营拉开距离,营盘布置亦可稍显草率,以此向城中示敌以隙……营中日常,亦可故意显出些许守备松懈、士卒懈怠之假象。』
庞统听着,微微点头,但是没有接口说话,而是依旧安静的听着,等赵云说完。
赵云缓缓的说道:『陈长文多谋,必会遣细作探听虚实……我等可外松内紧,令其刺探些许……言主公将至,而北域都护将更替,某不欲之……彼等多以为有机可乘,或是派兵出城袭我偏营,以求取胜,提振城内士气,或是试图勾连于我,以金帛官职收买,以求我阵前倒戈……届时,我与文远将军便可预设埋伏,力求一举歼其出城之精锐!』
庞统眼中精光一闪,然后看向了张辽。
张辽连忙拱手说道:『军师,辽未曾有言……』
赵云摆手打断了张辽的话,『某居北域久矣,心念长安日增,如今若是大战可定天下,可否容云稍歇几日,以慰大漠风霜雨雪?』
庞统沉默许久,方是说道:『此事……仍需主公定夺。暂且休提,且论邺城攻防。』
赵云点了点头。
张辽左右看看,便是补充说道,完善引诱邺城的计策细节,『若邺城出击,不论其攻子龙之处,还是来袭辽之营地,便是假做不敌,待其深入,兵力展开难以回旋之时,方迅猛截击,断其归路。同时伏兵尽出,返身夹攻。如此前后夹击,必可重创甚至全歼出城曹军!』
庞统听罢,抚掌笑道:『善!此计深合虚实之道,正乃兵法之妙!若能以此诱饵,成功歼击邺城一部兵马,则北线局势可暂告安稳,我军后顾之忧大减!便依二位将军之计行事!吾便坐镇安阳,静候二位之佳音!』
赵张二人退出中军大帐,但觉秋高气爽,长风拂面。
赵云仰头望向那片湛蓝如洗的辽阔天空,心中一片澄澈清明。
北域的风沙霜雪,中原的沃野千里,天下亿万苍生的安危福祉,似乎都与此战的结果紧密相连。而他赵子龙,无论未来是继续镇守北疆,还是转战他方,其手中银枪的锋芒所向,其胸中滚烫热血所系,从来都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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