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微耀眼,酝酿着万物勃发的味道如同一个个跳跃的精灵,顽皮而闪耀。
阿冽深深地吸口气,好似姹紫嫣红都涌进身体里。
这是阳光的味道?
睁眼,微笑,好似忘却乱世中的硝烟。
抬头,阿冽的紫眸直视着空中的火球,灼热的猛刺进眼里,如同飞迸开来的火花,然而她却没有一丝感觉。
瞬间,万物好似都失去色彩,变得失落万分。
阿冽伸出手盛起阳光,冰冷的肌肤上依旧只有白雪的温度,看着偶尔路过三三两两宫人额上的汗珠,她只是静默地伸手触摸着过道里那一排栏杆。
闭目,哼起寂寞的歌谣。
微风荡起白色衣裳,纤细灵动的身体上跳跃着阳光,耀眼地如同天山上那一片白雪,令人窒息。
“冽姑娘,你又来看我们家小姐吗?”
阿冽转过身去,一袭粉色宫服的少女呈现眼前,看上去古灵精怪。阿冽并不是太了解她,只知道她原本乃揽月楼的宫婢小香,自施少帅身子重了后,萧琅月便将她赐给了施羽悠。施羽悠待她极好,一般未有外人的情况下且是唤她本名嫣儿,甚至未拿她当婢女使唤,不到半个月两人都快成了姐妹,可以算作施羽悠的心腹。
阿冽朝她颔首,应道:“嗯,施少帅近日状况如何?”
“我们家小姐昨日晚上一宿都未睡着,刚刚才闭上眼。”嫣儿撅撅嘴愁眉,哀求道:“奴婢知晓,自己没有资格对姑娘说这些话,但仍希望姑娘能够体谅我们家小姐。”说着,她跪倒地上,“求求姑娘了!”
嫣儿明晓阿冽的身份,也知她与自家小姐的关系,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且凭着在自家小姐身边待了半月,大致也察觉出冽姑娘的性子,便也硬着头皮道出这些话。
见她紧张模样,阿冽掩袖笑笑,准备拉她起来,她想想又觉得不妥,“瞧你紧张的样子,我又没说一定要见施少帅不可……你还是先起来吧。”
嫣儿拍拍身上的泥土,“谢谢冽姑娘。”
“为什么要说谢谢呢?施少帅都不拿你当奴婢,我自然也不会……”阿冽微微一笑,“往后就见到我,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嫣儿有些愣住。
在揽月楼第一次见到冽姑娘时,觉得她冷若冰霜,宛若雪谷里的仙子,飘渺的令人觉得不真实。时间久后,又觉得她像天上璀璨的群星,令人望尘莫及。
现在,突而觉得她似乎像春天里的阳光,温热而舒适。
或许,这就是冽姑娘的特别,也是小姐喜欢她的原因罢?
虽是冰雪的筋骨,却着光热的精髓。
不过,她不懂得,为什么那么耀眼如星的人总是蒙着一层面纱?
阿冽在美人靠上坐下来,见嫣儿正处于一阵疑惑中,便也拍拍身边的位置,“坐罢。”
“我吗?”嫣儿指向自己,有些迟疑,最终迈出步伐走到她身边坐下,似乎还是显得有些拘束。
“是……现在丢开我们的身份,做可以聊天的朋友,可以吗?”
嫣儿楞了下,缓缓抬头看面前女子……她没有看自己,只是低着头看着水里——可她却知晓自己在想什么!
冽姑娘,实在是太厉害了!
“并不是厉害,只是懂得如何和万物沟通而已……嫣儿你不必如此诧异。”阿冽将盯着水中鱼儿游动,而即回眸,对她微微一笑,“你,好似还有些紧张呢。”
因为,被她那些与生俱来的寒气压迫到了?
阿冽突然觉得抱歉。
然而,嫣儿正对上那双完成月牙儿的紫眸,白衣银发少女的周围恰似跳跃着阳光,令她窒息。
——虽同样为女子,见到她,她似乎像男子般悸动起来,平复着心中的情绪才颔首应道:“我会慢慢适应的。”
“很好呢……那么,我们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聊聊天,好吗?”
活泼的少女试着按照她的话去做,“嗯。”
“嫣儿是哪里人?为什么会来宫里做奴婢?”时间久了,阿冽越来越发觉这座皇城像一座牢笼,圈着里面的人相互折磨,直到死也无法解脱灵魂。
——那么,拥有着自由的鸟儿,怎还会往这个牢笼里飞?
阿冽抬头,看着四周的红墙绿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都是金碧辉煌,金光灿灿啊!
然,这也是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
那么,飞进这个牢笼里的鸟儿是为了飞上枝头成为凤凰吗?
“谁愿意做奴婢呢?”嫣儿轻声一笑,“乱世为祸,身不由己。”
“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吗?”
“像我们这样卑贱的奴婢只能任人宰割。”
卑贱的奴婢只能任人宰割吗……可生命,并不分贵贱尊卑,都同样是生命呐!
“如果,我帮你出宫呢?”阿冽静默地看她,几分认真……那么获得自由后,便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了?
——或许,当自己无法拥有自由时,便开始渴望别人拥有。
嫣儿知道那个位高权重的女子可以办到,但仍旧微微一笑,“不了,我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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