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奕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那股力量越来越小。
随着雀翎弯刀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她才知道，她根本就是云笈。
因为人刀一体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记得小时候和了然师父习武的时候，了然说过，每一个武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器，有的一生会遇见，有的几生几世都无法碰面。
而无奕手中握着这把雀翎弯刀，却是生生世世都属于云笈的，在她身体里汩汩流动灵息的主人。
在百里家的时候，她听书蠹和慕容曜所说，她很可能是云笈的影子。
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让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云笈的影子。
还是被抛弃的影子。
为什么？
无奕的心里疑问越来越多，多得她快要爆炸，她想要停下手上的动作，却停不下来。
一刀刀，一招一式狠狠地砍在凤云的身上。
凤云也算是命硬，竟然能够抗下这么多刀。
这是雷霆之怒，他心里腾起一阵欢喜，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够亲见神女使的雷霆之怒。
当年晋国公与云笈签订契约之后，便金屋藏娇，世人皆不知道百里家背后还藏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寻常的女人，而是决定着九州命运的女人。
凤云得此一见，此生不悔，只是他不愿就这么死在云笈的刀下。
云笈是属于他的，所以，他要将她牢牢困在身边。
那个时候他和鬼谷子还很小，鬼谷子窥天的修为已经是上乘。
只可惜，鬼谷子睡觉多梦话，居然将神女使许多事透露给他。
早些年的梦话，却改变了凤云的命运。
“神女使，你不能杀了我。”凤云看着浮在云端的曼珠沙华，每一朵，都是被雀翎弯刀斩落的灵息。
只是神女使不懂得，他的灵息是斩落不完的，只要红儿还活着，他就不会死去。
“天下还能有我不能杀的人。”无奕冷冷地说道，脑海中浮现一幕。
在一片茂林里，一个绯衣女子将雀翎弯刀狠狠地刺进一个男子的胸膛。
男子的身体就像是一朵曼珠沙华，慢慢地散落，血色弥漫间，无奕看清楚那张脸，那张脸……
慕容曜。
无奕不知道这一幕，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一个预警。
心里蓦然一痛，手上的雀翎弯刀鸣声凄厉，险些跌落。
“神女使，你看，你的刀都不想杀害我，所以，所以你不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凤云此刻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云笈真的考虑他所说的话，所以才会收敛手中的攻势。
却不知道，另一波凌厉的攻势朝他涌来。
慕容曜死了，他死了。
莫大的悲伤要将无奕沉没掉，溺水的恐惧感，让她慌乱，未知的愤怒，却让她握紧手上的雀翎弯刀。
这把刀，就是这把刀伤害了慕容曜。
无奕举起雀翎弯刀向自己腹中刺去。
三人皆一愣，皆没有想到神女使居然会举刀自毁命脉。
“神女使，切莫要干啥事。”凤云往前扑去，却动弹不得，不知何时他又被束缚境月所困，这一次，束缚境月上叠加九重封锁，一时间，想要冲破绝无可能。
慕容曜。
“你去守着凤云。”慕容曜扔下一句话给呆若木鸡的凤歌。
等他醒过来，慕容曜已经奔至无奕身边，单手牵住雀翎弯刀的去势。
眼前突然出现慕容曜的脸，无奕的心欢喜起来。
“老毒物，我们这是在黄泉么？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说着说着，居然带了哭腔。
慕容曜看着无奕的异样，转手握向她的手腕。
原以为她是被傀儡境月所困，又受了瑟城的影响，才会误打误撞地激活雀翎弯刀。
没想到却是这个原因。
“你吃了玉梨。”慕容曜的话语中多了几分急切。
瑟城怎么会有玉梨，这，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天屏山无奕已经尽饮两枚玉梨，再加上一枚，她根本承受不住。
一股力量从丹田涌出，直接慕容曜的手腕。慕容曜后退好几步，才停下来。
“那只秃毛鸟呢？”无奕离开他视线的时候，怀中抱着被烧焦羽毛的凤凰。
再次出现，却一身战袍，带着战意与杀气。
“那只凤凰跑到我身体里去了。”
听到无奕这般讲，慕容曜的目光落在她腰间垂挂的青曜凤佩，上面的纹样已经发生了变化。
九鸾已经死了，只有一只凤凰浴火重生。
只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发生这么多事，还是说在岚城分开的时候，发生什么他不知的变故。
手中的玄玉凰笛微微发热，不寻常的异样，让慕容曜清醒许多。
发生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进入瑟城的人太多，已经离开瑟城的人也很多。
剩下瑟城里的人，都是炸弹，一旦爆炸，整个瑟城不复存在。
尤其是无奕身上的战意。
与凤云的打斗，已经停下来，若是想要将她身体里的战意消散掉，就必须有一个人和她过招。
“你已经知道了。”影子的声音在慕容曜背后响起。
“她吃的梨子是你给的？”对于影子，慕容曜情绪复杂。
当初他负了云笈，影子便被牵连进来，在世间颠沛流离。
若不是他，或许，影子和云笈早就成为神仙眷侣，战神与骑士的传说，将会成为天神界的美谈。
只是这一切都被他和云薇毁了。
他的闲云野鹤生活，云笈叱咤风云的战神生活，影子未曾出口的情愫，都已经成为浮影。
只是，有些事情，是慕容曜欠他们的，该还，但是有的人不能碰。
“为何？”慕容曜凤眸中的冰雪已至，颤抖的双手，将他的情绪展现无遗。
“老毒物，你，你不能伤害影子。”无奕知道他如此失控，皆因自己而起。
对云笈，慕容曜，是愧疚。
对她，慕容曜，是疼惜，是爱情。
只是这场爱情太苦了，这条爱情的路太曲折。
“我误闯进沙偶境月，受了伤，丢了阿凤……影子是为了救我才让我服下玉梨。”无奕一步步向慕容曜走近，眼神里有泪水，还有哀求。
她在求着他，求他不要伤害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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