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给叛军运送的粮草，量可不少。
顾清韵得意地一笑，“杨长治杨伯父，现在是青州的知州。”
青州的四座粮仓，不用管北地林家军的粮草后，就被她给挪用出来了。至于运送，托了夏国官场昏聩的福，送些好处就一路畅通无阻了。
“原来是他。”秦瑜一听是杨长治，想起杨长治与顾友德的交情，“杨大人当年为了收敛姑母她们，可是冒了大风险。”那种时候站出来为顾夫人她们收尸，得罪了林家，也得罪了当年的新帝夏延平。
“表叔，我们在昌州城，等你的好消息。”顾清韵听到有马蹄声往这边传来，冲秦瑜抱拳，掉转马头，往昌州城跑去。
秦瑜等了好一会儿，叶兆祥率领一队人赶过来，看到秦瑜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头领，您没事吧？”他们就怕秦瑜单枪匹马跑过来，中了敌人埋伏。
秦瑜看到叶兆祥担忧的神色，“我无事，走，回营去说话。”
昌州城下这一仗，双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何志成带着骑兵左冲右突，冲乱了叛军阵型，韩茂才率兵拦截时，顾昀率人从城中忽然冲出接应，将韩茂才这一支军队冲开一条路，步兵速度比不过骑兵，还未等叛军形成合围之势，官兵骑兵们已经退回城中了。
双方伤亡不大，但是昌州城这次的骑兵攻势，一下让叛军这边的士气受了打击。之前先锋军被打退，叛军将领们觉得是先锋军太过轻敌。
后来叛军叫阵，顾昀率兵出城时，叛军也败退，可那时候是秦瑜下令故意败退的，没算认真打过。
所以，韩茂才等人一直觉得，只要他们认真打，昌州城的守军肯定也不堪一击，会像之前碰到的那些守城官兵一样拉垮。他们觉得头领对昌州城太偏爱了，竟然还不下令大举攻城。
可今日这一仗，他们有点蒙了，头一次发现守城官兵居然还有战力，而他们打起来，竟然不如对方的骑兵有优势。
若是对方骑兵冲散阵型后，没有退回去，而是继续进攻，会是怎样的情形？
有叛军士卒们不以为然，咱们可有十万大军呢。
但是，有听到消息的说，昌州城中如今也有八九万人马了，对方要都是和今日的骑兵一样善战，只怕自己这边要吃亏啊。
鸣金收兵后，叛军营地里议论纷纷。
老五带着两个顾家侍卫，穿着一身叛军士卒的衣裳，混迹在队伍中。
他们三个之前奉命出城来探探叛军头领的底，三人到叛军军营附近说要投军，招兵的小头目听到三人说是北地逃难来的，三人身手又不错，马上招收下来了。
老五三个发现叛军管得松散，混迹在士卒中如鱼得水，而今日冲锋，何志成给他们送了信，让三人设法传达朝廷想招安叛军的意思。
老五三个一合计，趁着今日叛军士气有点低落，安慰大家输给昌州城的官兵一点儿不丢人，因为人家领军的将军可是顾家后人啊。三人大谈特谈北地顾家军的英勇、顾家叔侄的战绩，小声议论说听说朝廷里换了新太子，那新太子爱护百姓，要安置流民返乡了。
三人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叛军上下大多都是因为活不下去而加入叛军的流民，其中不少还是北地跑到南方的。现在听老五三人说北地安稳了，朝廷要安置流民返乡了，不少人一时起了思乡之情。
秦瑜带着叶兆祥等人回到军营，韩茂才请罪说自己未能拦截官兵。
秦瑜摆手阻止了韩茂才的请罪，将几位将领请到营地，他没说自己秦家人的身份，只将顾清韵说的朝中皇帝要换人，如今有意招安义军，“对于此事，大家怎么看？”
“当官的说话能信吗？头领，不会是骗我们投降，然后再冲我们下黑手吧？”有将领觉得朝廷不可信，“当年我们刚逃难的时候，还碰上当官的说要放粮赈灾，结果到后面连进城门都要我们交钱。”
“是啊，还有官兵不要脸扮成土匪抢我们，要不是我们见过一个就是守城门的，都以为真碰上土匪了。”
“头领，咱们如今有酒有肉有饭吃，干嘛接受什么招安啊？你带着我们打到京城去，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回头头领你来做皇帝。”
“对啊对啊，我们打到京城去，头领您坐龙椅去，让那些狗官去死。”
叛军将领们多多少少都吃过朝廷官员的亏，有人提出让秦瑜做皇帝，众人觉得对啊，谁做皇帝都不如头领来做皇帝可靠啊。
秦瑜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劝说自己，摆手说道，“大家今日与昌州城的守军打了一场，觉得官兵的战力如何？”
众人不由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韩茂才说道，“昌州城的守军，比之前几城的，能打些。”
“昌州城如今新添了八万守军，兵力已经超过十万。”秦瑜看了看众人，说道，“就算守城士兵也只有十万，攻城远比守城难……”
“头领的意思是接受朝廷招安？”叶兆祥听出了秦瑜的言外之意。
众人恍然，惊疑地看向自家头领，就与敌军打了一仗，被顾清韵劝说了几句，头领就想要投降了？
“那顾清韵，难道给头领灌了迷魂汤？”有人喃喃念叨。
“头领，都没正儿八经打上一场呢，这时候谈投降，不是弱了我们的名头？”
叶兆祥看秦瑜打算接受招安了，不由有些着急。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流民身份，头领之前是崇州城守军将领，难道头领贪恋官位？看众人议论，他想了想，跟秦瑜说道，“头领，就算要接受招安，咱们也不能就这样投降啊。咱们可都是杀官占城，谋反掉脑袋的罪名。我们想投降，谁知道朝廷那帮狗官打什么主意呢？万一骗咱们放下刀枪，回头来个秋后算账，我们不就成了秋后的蚂蚱？”
“对啊，叶先生说的有理，我也是这样想的。”
叶兆祥的话，一下让众人从要不要接受招安的想法里跳出来，他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朝廷的悬赏榜文上挂着呢，这若是投降了，朝廷出尔反尔，他们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随人家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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