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空空愣愣的眼神，蔺幽文先前就在王柳身上见到过，这是神识被击毁，人被附身后才会有的表情。
她转头去看那白雾，却发现白雾在半空中开始翻滚流转，忽而变成了一个人脸状，当中空了几个洞充作五官，此时代表两眼的洞向上吊梢，嘴巴拧起，做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看起来好不唬人。
“哇，好吓人啊。”蔺幽文皱着眉，又想笑又觉得有点吓人，拧着嘴模仿白雾做了个一样的表情，“是这样吗？”
那白雾却倏忽张开代表嘴的洞，直把其他地方挤成糊糊一团，如同蟒蛇吞食一般，忽然朝着蔺幽文头部张去。
蔺幽文灵巧往旁一退，眼里冷光闪烁，笑道：“再来啊。”
那白雾一个收缩闭起了嘴，雾气不住扑腾两下，忽而两眼吊起，嘴巴拉开，做了个十分扭曲的笑脸出来。
“唰”
冷风忽然自背后刮来，蔺幽文身形一矮，却见那被夺了魂的女子双手成爪，膝盖弯蹬向着蔺幽文后心扑来。
蔺幽文一个转身，手腕电花亮如白昼，拇指一顶匕首把底，匕首便化作一道流星向着那女子额头而去，鲜血登时从其头部溢了出来，流过了女子呆愣的双眼，她终于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蔺幽文轻笑两声，又重新转身，那白雾却已乘着机会来到蔺幽文鼻子跟前，来了个近身脸对“脸”，大嘴一张，似是要把蔺幽文吞食入内。
蔺幽文举起掐着诀的左手往前一探，拧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忽然向外一弹，电花扩散着宛如旋风一般向外扫去，雾气宛如妖兽炸起的毛，丝丝绒绒失去了人脸状，不住向外躲去，却还是被放出的电花裹入其内，尽数蒸发干净。
“这手势怎么我做起来这么做作？”蔺幽文拍了拍手，似乎在清扫不存在的灰一样，她施法时突然想到那日郗佩蘅做的那个手势，心血来潮模仿了一下，却感觉不太适合她。
蔺幽文静静地看着雾气不断化丝，不断消融，终于连最后一丝也消散殆尽，这才笑了笑，忽而从倒下的女子头上拔出了匕首。
鲜血如注，恰似两条绸缎，裹住了女子无神的双眼，她的头终于向旁倒下。
…………
云雾漫漫，白烟杳霭。
他的神识虚虚散散飘在雾气中，白色的柔雾似是棉絮，似是花瓣，又似是一双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
他浑不知日的浸泡在其内，双眼迷茫地睁大四望，却只见一缕缕雾气化作丝期缠绕在他的四周。
“还差一点点……”
有声音自他脑海间响起，白雾倏然配合着翻滚起来，一个女子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白雾骤然如同搬运食物的蚂蚁一样狂拥而上，丝丝烟气如同一把把利刀，不住往女子身上拱，须弥间就将其分割得干干净净。
没有血，没有肉，只有一丝丝的雾气，扭曲着荡漾在眼前，忽而似是被风吹过一般，四向散了。
他只感觉脑子一阵颤抖。
绵绵白雾又来到了他的眼前，如同触手一般抽出了丝，向他延伸而来。他感觉很冷，又感觉很热，一边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远去，一会又觉得源源不断的力量滚滚而来，自己忽然之间仿佛懂得了许多，他窥见了灵力的明灭，看见了识海的边缘，又见到了另一种从未看见过的气，幽幽荡荡散在眼前，不知是什么。
他只觉得很好奇，白雾不断绵延，他想要伸出手去去碰触这团气，白雾几乎已经覆盖住了他的眼，他想要——
“轰”
一阵剧痛突然就从他的脑袋里刺开，剖开他整个人，将他捻压撕裂，白雾如沸腾般不住震荡，如潮水般向旁退开，他想尖叫，想颤抖，想——
睁开眼。
…………
“醒醒。”
蔺幽文撇着嘴，不耐烦地拿着匕首柄拍着鹅黄衣少年的脸。
鹅黄衣少年一个大抽气，猛然坐起身，迷茫的眼睛愣愣地看向周围，哽咽道：“好痛！好痛！救救我！”
蔺幽文满脸疑惑，伸出手重重往他肩膀上拍了拍，道：“醒醒，醒醒，干嘛呢，还在做梦？”
鹅黄衣少年已陷入癔痛之中，这时真的一个吃痛，反而清醒了过来，他愣了一会，双眼逐渐聚焦，终于看到了蔺幽文在身旁，乍然吃惊道：“这不是之前那位道友吗？”
蔺幽文道：“确实是我。”
鹅黄衣少年一个激灵，不住看往四周，终于明白自己在哪了，拉开嗓门尖叫起来，语无伦次道：“啊！是…是了，我和师妹走散了，我、我被两个人抓到这里，然后就是一张网…然后我……”
蔺幽文点点头：“是，是，听起来好惊心动魄，你可以慢点说。”
鹅黄衣少年深呼吸了两下，总算缓了过来，刚想开口，却又想到什么，忽然一凛，鬼头鬼脑地缩着脖子，看了眼四周，低声道：“那两个人，还在吗？”
蔺幽文指了指小路的方向，道：“都被我拖过去杀死了！”
鹅黄衣少年这才送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还好还好，道友你真厉害啊，我被你接连救了两次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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