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安德海苦笑道,“实话跟您说吧,皇上已经狠狠罚过禧贵人了,您就收了这画,去养心殿谢个恩吧。”
杏贞哎了一声,右手抚着自己的膝盖。
其实她伤的不重,膝盖上的那点伤,有叶天士看护着,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仍裹着纱布药膏,是故意留给外人,给奕詝看的。
甚至于那天在御花园里遇到禧贵人,她也是全无反抗的跪下的。
禧贵人傻到在众人面前害她,就休怪她利用这个机会。
安德海看着她的膝盖,其实奕詝早已再三询问过叶天士,知道她的伤势已经好转大半,
可是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难治,想到自己因为禧贵人的三言两语就撤了杏贞的绿头牌,奕詝心怀内疚,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只是一代君王,要他低头认错,是千难万难的。
便差了安德海过来,替他服软道:“贵人,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还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哪!
好,哪怕您不露面,奴才让敬事房送上您的绿头签,这总行了吧?”
“怕是不成。”杏贞叹了口气,手指仍放在自己受伤的膝盖上,
“我现在路都走不动,如何伺候皇上?再说了,咳咳……这几天,喉咙也有些不舒服,怕过给皇上,还是等我身体好一些再过去吧。”
安德海说不动她,总不能硬将人抬去养心殿吧,这差事难做,左右不是人,他胆战心惊的将消息递回养心殿,奕詝果然大怒,劈手将面前的绿头牌全部掀翻。
安德海:“皇上息怒!”
奕詝:“既然她不愿意,那就一辈子也别侍寝了!”
安德海:“这……喳!”
金口开,命令传达下去,奕詝……又后悔了。于是接连几日看安德海不顺眼,怨他动作太快,自己话刚出口,来不及更改,他就当成圣旨发出去。
安德海更是心头叫苦,奕詝今天嫌他送来的茶烫嘴,明天嫌他说话的声音太尖,左看他不顺眼,右也看他不顺眼,
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太监不同于其他人,一身荣宠全系于主子,思来想去,安德海又找上了杏贞,暗示一番道:
“难得皇上改了主意,为什么不顺势下台阶算了,如今惹恼了皇上,岂非得不偿失?”
杏贞笑而不语,仍不肯低头。
安德海垂头丧气的从储秀宫离开,各宫眼线将消息递回,其中一个悄无声息的进了钟粹宫,附在纯妃耳旁,低语了几句。
丽贵人身前放着一副白玉棋盘,她手捏棋子,半天没有落下。
“这杏贞究竟在想什么?”与她对弈的是祺嫔,她也是个消息灵通之辈,清楚杏贞的事,却不清楚她的想法,“她就不怕触怒皇上,彻底失宠?”
啪——一枚黑子落下,丽贵人淡淡道:“世上每一个女人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尤其是那些初初蒙了圣宠的,可日子一久,就会发现在皇上心里,根本没有特别二字。”
祺嫔想了想,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举起一枚白子道:
“娘娘说得是,这杏贞,估摸着是想标新立异,让皇上对她牵肠挂肚,也不想想皇上什么人,民间的凡夫俗子吗?九五之尊,怎会如凡俗男子般,对区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
然,九五之尊,也是一个男人。
再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牵肠挂肚,也就打落红尘,变成了一个凡俗男子。
安德海回了养心殿,将杏贞的回复说给奕詝听,然后小心翼翼抬头,看着对方的背影。
奕詝负手而立,背对着他,面向窗外。
安德海原以为他会恼的,甚至觉得他一怒之下,又要责罚杏贞,却不料等了半天,等来他一声叹息。
“她是不是不喜欢《鹊华秋色图》?”奕詝踌躇片刻,问,“你觉得她喜欢什么?”
安德海:“……”
正如最悲观的人们所能够想的那样,道光二十二年的夏天,伴随着夏季的炎热而来的,是清军屡战屡败的消息。
江南战局之糜烂,远超皇帝的预料:宁波、乍浦、香港、厦门鼓浪屿、定海、镇海,都为英军所攻陷。
英军在得到增援之后,更沿着黄浦江水陆并进,兵不血刃占领上海,航行扬子江,直取镇江。
这样的战斗力,这样的所向披靡,为有清近二百年来所未见,沿线大员如同惊弓之鸟,更是遇敌则溃。
南中国最大的城市南京,已经暴露在英军的船炮之下。
打光了手中的本钱,皇帝似乎不可能倾国之力与“夷人”交战,剩下的便只有一条路——乞和。因此,两江总督牛鉴请求皇帝议和的奏折纷至沓来。
“局势危迫实不可言,伏求皇上速决大计,以拯民命!!”
几乎是“口出狂言”般的奏折中,惊慌失措的情形跃然纸上。
割地、赔款、开放口岸……
皇帝看着摆在紫檀书案上英国人的照会,只觉得字字刺眼,心中痛恨不已。城下之盟,春秋所耻,
昔年开疆拓土的八旗劲旅,竟沦落至割地乞和的境地祖宗创业的鼎盛,与眼下失利的卑屈,有着云泥之别,巨大的耻辱感使他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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