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小玉的神色骤变，麦苗收起了脸上的神色，不好意思道：“我没旁的意思，你不要难过。”
小玉低下头：“原我也没指望什么，只是以为和你心意相通，比自家姐妹还要亲近，没想到你此番竟然如此误会我，一时间惊诧万分罢了。”
麦苗无话可说，她无奈道：“其实就算你对三少爷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且不说柳致行自己是进士，虽然自家人都觉得他名次不好，但是放在外面也很够看的，加之他人品高洁洁身自好，从没有不好的言论。
再说柳致行家世，乃方圆百里首富也不差不离，尤其是有一双开明善良的父母。
柳致行两个兄长一个妹妹，大哥在朝为官，二哥在京城打理京城的生意，一个小妹已经许了人家，还被当朝太后封了县主。
虽说柳家众人对这个县主的名头不怎么重视，但毕竟是县主，也只是自家人不在意罢了。
麦苗不过是粗粗在心里过了一遍，就发现能嫁进柳家的女子真真是如同掉进了福窝窝里。
“小玉，若是你真的愿意也没什么。”麦苗忽然想通了似的，“我家大少夫人是王家的女儿，其实并不受宠，在嫁到咱家之前家世也不显，不过是在咱们县里过得去罢了。”
小玉往边上挪了挪，不太想搭理麦苗。
麦苗正在兴头上，并没有多想，她顺势跟着挪了挪，仍紧紧贴着小玉：“我家二少夫人身世更加凄苦，乃被自己的未婚夫所害，最后被我家小姐和夫人救下了。后来二少爷年纪大了又没娶妻，不知怎么跟二少夫人看对了眼。我家夫人老爷也没说什么，帮着二少夫人解了亲生爹娘的拖累娶回了家。”
小玉看了看另一侧，屋内窄小，再往旁边让也没多余的地方给她待了。
麦苗仍未发现，继续道：“我家老爷和夫人都是顶顶好的人，我家姑娘你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你若真的进了咱们家门，真真是再好不过。”
“既然小玉嫁进来真真好，那你云儿姑娘怎生是好？”柳臻回神一会儿了，见麦苗说得开心，她也没打断，跟着小玉听了一会。
“哎呀，云儿姑娘还没跟三少爷说定呢，既然二人好事未定，其他人也是有机会的嘛。”麦苗心直口快，想都没想地说，“若是日后三少爷当真娶了小玉，云儿姑娘不后悔也就罢了，若是真后悔，也只怪她过去犹犹豫豫，不肯给三少爷一个准话，折磨了三少爷也折磨了自己。”
柳臻哼了一声：“我倒不知你旁人的事看得那么透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猛地觉得不对，麦苗霎时低下头，“我胡说的！”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改日见了云儿，你记得当着她的面说上一说。”柳臻沉吟，“若是加快了她和我三哥的好事，我重重赏你。”
这赏赐麦苗可不敢要，她也只是在人后说得高兴，其实她自己就是一个怂货，自己的事都办不好，又怎么能去帮别人什么？
“姑娘，您是为三少爷着急了，还是为云儿姑娘着急了？”
柳臻一直没发怒，反而一副要跟她们好生讨论一番的样子，麦苗的胆子大了起来，她偷偷转动眼珠子打量柳臻的神情，见柳臻神情还算不错，麦苗试着抬起了脸。
柳臻看她一眼，道：“我谁都不替他着急，我只是好奇你经常在背后这样说……主人家吗？”
主人家这个词就耐人寻味了，其中包含的不止柳臻这个珠子，还包括柳家上上下下的夫人少爷乃至两位少夫人。
麦苗的脸色比方才小玉的还要白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叠声道：“姑娘，麦苗知错了，麦苗从没在人后谈论过夫人老爷少爷少夫人还有姑娘的事啊！”
麦苗真心觉得自己无辜，这是她第一次说起主子间的事，哪想到竟然牵扯这么多。
柳臻有些头疼地看着她，这个麦苗有时候胆子大得很，有时候又笑得很。
“我也没说什么，你就吓成这样？”
麦苗扁嘴：“我想起了在木兰院时先生们在课上教得规矩。”
先生们常说闲谈莫论人非，在大户人家当丫鬟的更不能议论主子，不然轻则受罚，重则送命。
柳家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丫鬟说了几句嘴就下那么重的手，但是麦苗自己愧疚。
出了木兰院几年了，麦苗在柳家的日子一直好得很，却犯了忌讳，实在无言面对柳臻。
“做人本就不应该多嘴多舌，可我竟然还说了三少爷和云儿姑娘。”麦苗低下头，心情前所未有的难过。
比被李季明里暗里地拒绝了还要难受一百倍。
感情被拒，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件小事，多嘴多舌则说明她品行不端。
麦苗与小玉交好，两人在一处时常常说起京城和阜县的不同，也说两人平常听到的见到的，麦苗自然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有多森严。
如今她轻飘飘就犯了许多大户人家的大忌，柳家不追究，姑娘可能也不怪她，可是若在别处，她怕是立时就要受罚或者被撵出去了。
“也不至于这般难受吧？”柳臻看着麦苗，她能自省是好事，可是难过成这样实在不对劲。
“姑娘……”麦苗悲从中来，“是不是因为我太坏了，李季哥哥看出我品行不端，所以才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了我？”
……
……
柳臻与小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狐疑。
柳臻咳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从这中间得到的结论？”
麦苗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她强忍泪水，说：“不然为什么李季哥哥会这么讨厌我？”
柳臻神情难辨地看着麦苗：“讨厌倒是不至于吧，人家只是不喜欢你……”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麦苗泫然欲泣，怕一不小心露出哭腔，她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柳臻看着麦苗，麦苗神情坚定地看着她，似乎她给出的答案稍微让麦苗不满意或者想不通麦苗就要掉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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