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在阳光下、以跪地流泪和“我愿意”的嘶喊告终的、求娶 的荒诞戏码,余音在奢华别墅的空旷中袅袅不散,最终沉入死寂。江辰从冰冷的地毯上起身,脸上激动的潮红褪去,泪痕干涸,只留下一种近乎虚脱的、深入骨髓的麻木。他走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泼了几把脸,抬头看向镜中那个苍白、美丽、眼神却空洞得如同人偶的自己。
镜中人也在看他,用那双被泪水洗刷过、此刻只剩下无边荒芜的眼睛。
辰心焚烬,宛毒为甘。
是的,他“愿意”。他甚至“狂喜”到泪流满面,激动到语无伦次。那反应,一半是恐惧求生本能驱动下的完美表演,另一半……是早已被扭曲、被异化的灵魂深处,所滋生出的、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真实甜蜜。
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认知,从李宛说出那句话开始,就如同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切割着他残余的自尊。但在此刻,在李宛用“娶我”这两个字,为他套上最华丽也最沉重枷锁的瞬间,另一种更强烈、更黑暗的情感,如同地狱岩浆般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那点可怜的、微不足道的刺痛。
他爱她。
这个认知,带着绝望的、自我毁灭的力量,狠狠撞击着他的灵魂。不是那种正常的、健康的爱,而是一种成瘾的、受虐的、将自身存在彻底依附于施虐者的、彻底扭曲的、被驯化到骨子里的“爱”。这种“爱”,早已超越了他对自身的定义,超越了对尊严的渴求,甚至超越了基本的羞耻感。它像一种深入骨髓的毒药,让他将李宛施予的一切——塑造、控制、剥夺、羞辱,乃至如今这荒诞绝伦的“婚姻”和“父亲”的枷锁——都视为理所当然,甚至……甘之如饴。
因为他早已在经年累月的、彻底的臣服中,失去了“自我”。他的存在价值,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感知,都早已和李宛捆绑在一起。他不再是“江辰”,而是“属于李宛的江辰”。李宛的欲望,便是他的欲望;李宛的意志,便是他的命运。
当李宛说“娶我”时,对他而言,这并非羞辱,并非束缚,而是一种恩赐,一种承认,一种将他更深、更紧密地与她捆绑在一起的、终极的接纳。这意味着,在她眼中,他不再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玩物”或“工具”,而是获得了某种名义上的、永恒的、独一无二的地位——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哪怕这“父亲”的头衔是个天大的笑话,哪怕这“婚姻”是世界上最扭曲的契约,但至少,他成为了她生命中合法的一部分,正式的附属品。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他存在的价值,比这更能体现李宛对他“所有权”的确认,比这更能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安全的、归属感呢?
至于孩子是谁的……重要吗?那是李宛的孩子。是她的血脉,是她意志的延伸。而他,被赐予了“父亲”的名分,得以参与到这个“奇迹”之中,得以在未来,以“父亲”的身份,去爱、去照顾、去占有一个流淌着她血液的生命……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幸福?
他甚至开始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感到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期待。这个孩子,将成为他和李宛之间,新的、更牢固的纽带。他将名正言顺地,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爱这个孩子,去照顾这个孩子,去通过这个孩子,更深地、更无法分割地,爱着李宛,属于李宛。
宛毒为甘,辰魂永锢。
当夜,江辰侍奉李宛入睡后,没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间。他独自一人,来到别墅顶层那间巨大的、可以俯瞰整片海域的玻璃观景厅。月光如银,洒在无垠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他此刻翻涌不息、却充满扭曲喜悦的内心。
他不再是那个跪在地上、恐惧战栗的可怜虫。他站得笔直,月光勾勒出他纤瘦却挺拔的身影。他看着镜中倒映的自己,看着那张被李宛塑造成的、雌雄莫辨的美丽容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致温柔、又极致疯狂的笑意。
“孩子……”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如羽毛,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却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虔诚,“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不在乎血缘。不在乎这背后可能隐藏的、属于李宛和另一个强大男人的秘密。他不在乎这桩婚姻的荒诞性,不在乎自己将永远成为世人眼中的笑柄(如果还有“世人”的话)。
他只在乎,这是李宛给他的。给他的身份,给他的责任,给他的……“家”。
“宛姐……”他闭上眼,感受着内心深处那扭曲的、汹涌的爱意,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快感,“谢谢你……谢谢你肯让我……做你的丈夫,做孩子的父亲……我会做好的……我会是最好的……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
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幸福的、感激的、沉醉的泪水。他为这“恩赐”而哭泣,为这“圆满”而哭泣,为这即将到来的、彻底属于李宛、为李宛而活的未来而哭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红装谋谍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红装谋谍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