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七日之期,暗涌待发
听雨轩的静室内,药香弥漫。李逸凡再次从深沉的昏睡中挣扎着恢复一丝意识,已是距离他重伤逃回青州城的第四日。
浑身依旧如同散了架般剧痛,经脉中空荡荡,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隐痛。燃血秘术的反噬,远比想象中更为凶猛,几乎抽干了他的根基。幸而巡天司不惜代价,各种温养经脉、补充气血的珍贵丹药流水般送来,加上他自身《炎阳真解》功法的玄妙和九转琉璃体打下的底子,这条命总算是从鬼门关前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水……”他嘴唇干裂,发出嘶哑的声音。
守在一旁的亲卫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将温水递到唇边。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生机。李逸凡勉强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看到了沈傲云那张写满疲惫与担忧的脸。
“沈……千户……”
“别说话,先缓缓。”沈傲云示意他躺好,低声道,“你昏迷了四天。能醒来,就好。”
李逸凡微微点头,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一丝微弱气力,艰难地问道:“沼泽……那边……”
沈傲云脸色一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带回的消息,太过惊人。皇甫大人已用最高等级的密报,急呈总司。具体情况,连我也不尽知全部,但大人判断,那处魔窟的规模与守卫力量,已远超我青州巡天司所能应对。大人已向总司求援。”
李逸凡心中一紧。能让真元境中期的皇甫英都感到无,那魔窟的凶险,恐怕比他亲身感受到的还要可怕。他想到了那数道追来的恐怖流光,心中凛然。
“总司……可有回音?”他问。
沈傲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期待,也有沉重:“昨日傍晚,总司回令已到。因你伤势过重,一直未醒,皇甫大人命我守在此处,若你醒来,便将情况告知于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总司对此事极为重视。已决定派遣玄武卫指挥使雷万钧大人,亲自带队南下处置。”
“玄武卫?雷万钧大人?”李逸凡虽入巡天司时日尚短,但也听过玄武卫如雷贯耳的名字。玄武卫,巡天司总司麾下最锋利的四把尖刀之一,专司镇压巨寇邪魔,其成员皆是身经百战的真正强者。而指挥使雷万钧,更是成名多年的神海境巅峰大能,威震四方。
沈傲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据总司回令透露,雷大人此次将亲率一支十人小队南下。而这十人……皆是玄武卫中的精锐,修为……皆为真元境!”
“十位真元境?!”李逸凡心头剧震,倒吸一口凉气。一名神海境巅峰,十位真元境!这是足以横扫一州,颠覆一方格局的恐怖力量!总司这次,竟是动了真怒,派出了如此豪华的阵容!这意味着,那黑水沼泽深处的魔窟,其威胁程度,已被总司评估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如此看来,那魔窟之中,恐怕……”李逸凡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能让总司派出这等阵容,魔窟内至少也有与之匹敌,甚至让总司感到忌惮的力量。真元境的数量,恐怕绝不止一两位。
沈傲云沉重地点点头:“皇甫大人亦是此判断。对方盘踞沼泽深处,经营日久,所图非小。如今因你而暴露,已成骑虎之势。总司派雷大人前来,便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荡平,永绝后患。”
“雷大人何时能到?”李逸凡最关心这个问题。他拼死带回情报,就是希望能及时铲除毒瘤。每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变数。
“总司回令言明,雷大人及所部此刻另有要务,需三日交接。交接完毕后,会以最快速度赶来。自出发之日起算,预计七日内,必抵青州。”沈傲云道。
“七日……”李逸凡默默计算着。从他逃回,已过去四日,总司回令是昨日到的,也就是说,最多再等六日,雷万钧便会率玄武卫抵达。这六日,便是最危险,也最难熬的窗口期。
“这七日,我司上下,已进入最高戒备。”沈傲云继续传达皇甫英的命令,“皇甫大人严令,在此期间,务必做到:一、绝对保密,严防消息走漏,尤其警惕黑煞教眼线。二、加强对黑水沼泽外围监控,但绝不可深入,更不得主动挑衅。三、稳固城防,内紧外松,做好万全准备。”
李逸凡点点头,表示明白。他问道:“皇甫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沈傲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人说,若你醒来,且状态尚可,需你将那夜探查魔窟所见所闻,尤其是关于守卫分布、阵法痕迹、以及那几道真元境流光气息的细节,尽可能详细地回忆、记录下来。此事关乎雷大人抵达后的行动部署,至关重要。但一切以你身体为重,不可勉强。”
“我明白。”李逸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虚弱和脑海中的阵阵抽痛,开始仔细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地下溶洞的布局、血池的位置、巡逻黑衣人的路线、紫袍影卫的样貌与气息、最后那几道自高空追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流光威压……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最终的胜负。
他闭目凝神,一边抵抗着伤势和疲惫的侵袭,一边在沈傲云的辅助下,将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转化为清晰的文字和简图。
就在李逸凡于听雨轩内艰难回忆、记录的同时,整个青州城,在平静的表象下,已然暗流汹涌。
巡天司衙署内,灯火彻夜不熄。皇甫英坐镇中枢,一道道命令悄无声息地发出。城内各处要害,巡天卫的巡逻密度增加了数倍,且皆是精锐。城防大阵的核心部件被反复检修,处于半激发状态。通往黑水沼泽方向的各条要道、水路,暗桩密布,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监控。
黑水沼泽方向,依旧被浓雾和死寂笼罩。但无论是皇甫英,还是沼泽深处那魔窟中的存在,都清楚地知道,这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一场决定青州命运的风暴,已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而重伤未愈的李逸凡,在无意中,已然成为了这场风暴中,一个至关重要,却又无比脆弱的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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