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陈凡眼神阴沉。
陈凡没有直接冲去配置室抓人。
对付一个像程序一样精密的人，就要用超出常规的办法。
下午三点，阳光照在体检室的水磨石地面上。
空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陈凡没进去，他贴在门诊室外墙的磨砂玻璃边，手指扣着起皮的窗框。
陈凡看不清里面，却能通过黑玉的感应“听”到一切。
屋内，苏晚萤正把一副特制的听诊器挂在脖子上。
听诊器的金属探头在冰水里浸过，贴上赵文宇胸口的瞬间，一股寒意刺透皮肤。
苏晚萤的声音很稳，听不出破绽：“深呼吸。”
赵文宇温和的笑着，配合的吸气、呼气。
但在陈凡的感应中，听到的不是心跳声，而是一阵机械的律动。
“咔……咔……咔……”
这是齿轮咬合的声音，让陈凡太阳穴一阵刺痛。
苏晚萤瞥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赵文宇的心跳频率和秒针走动完全重合，每分钟不多不少，正好六十次。
窗外突然响起急救车的尖啸，但赵文宇的心跳没有一丝变化。
它只是稳定的响着。
那是一台钟摆，不是心脏。
“血压正常，心率很稳。”苏晚萤收回听诊器，在病历本上用力划了一笔。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噪音，是大刘推着清洁车来了。
他今天换了个旧铁皮暖壶，壶底藏着一个还在走动的旧怀表机芯。
陈凡眯起眼，看着大刘推车经过赵文宇身边。
车轮碾过一块松动的地砖，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扎进了赵文宇的身体里。
赵文宇的右手腕猛的一抖，桌上的水杯差点被带翻。
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发出一阵电流杂音，指针开始乱转。
赵文宇的瞳孔收缩，脸上的笑容僵住，闪过一丝错愕。
这表情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但足以让陈凡确认自己的猜想。
“看来，你的零件不兼容。”陈凡在窗外冷笑。
好戏才刚开场。
十分钟后，赵文宇回到B栋七楼的宿舍休息。
蹲在顶楼通风井口的周岩，戴着手套，从袋子里捻出一撮暗红色粉末，是昨晚炸出来的薄膜碎屑。
他将粉末撒进排风扇的叶片缝隙里。
碎屑被卷入管道，朝着七楼的房间飘去。
陈凡站在楼下的监控死角，掏出手机看着心率监测仪的后台数据。
屏幕上的心率数据原本是一条直线：60。
突然，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60……58……30！
系统在强行压制排斥反应。
紧接着，屏幕跳出红色警报。
120！
心率飙升。
陈凡能想象到赵文宇现在一定正捂着胸口，那种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感觉，对一个习惯了精密操控的生物机器来说，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与此同时，楼下的花园长椅上。
林小满手里拿着画板，用炭笔在纸上敲着，“笃、笃、笃”。
每分钟72次，这是正常人的心跳频率。
她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敲着。
而在七楼的那扇窗户后，赵文宇大口喘着气靠在窗边。
隔着窗帘的缝隙，陈凡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细节——赵文宇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正不受控制的跟着楼下的敲击节奏颤抖。
笃、笃、笃。
那是属于人类的本能共鸣，正试图撞破冰冷的机械外壳。
夜深了，医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单调嗡鸣。
陈凡悄无声息的翻过阳台，潜到赵文宇的宿舍门外。
门缝下透出一丝幽蓝的冷光。
陈凡从怀里摸出一株发着青光的野薄荷幼苗，轻轻插在门缝边。
一股清凉的香气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屋内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椅子被撞翻了。
“谁？！”
赵文宇的声音里满是惊慌，甚至有些沙哑。
陈凡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
屋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再冰冷，而是充满困惑：
“我……昨天是不是……笑了？”
陈凡胸口的黑玉微微一热，这一次，那股温度带着一丝暖意。
铭文在黑暗中浮现：
【真心跳，破伪律。】
那个被罪恶系统寄生的男人，自我意识正在苏醒。
陈凡直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防火墙已经烧出了洞，该准备明天的最后一步了。
次日清晨，食堂后厨的蒸汽再次升起。
大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将陈凡处理过的保温桶重重放在案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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