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深蹲在地上,盯着林小糯攥绒线的小手——指尖蹭到木片毛刺,就抿着嘴往手心里呵口热气,皱着小鼻子再绕。
刚才那点不耐烦早没影了,心里揪得慌,跟等着拆师傅留下的木匣子似的,又盼又怕。
“磨磨蹭蹭干啥?绕根线比我凿硬木还慢!”
他嘴硬,脚却悄悄往桌边挪了挪,挡住穿堂风——怕风刮得绒线飘,这丫头又得重来,她蹲地上半天,鞋都蹭掉一只,光脚踩在凉石板上。
老周站旁边,手里的小熊剪纸边角都捏卷了,小声叨叨:
“砚深啊,要不我先去里屋瞅两眼?万一……万一真在抽屉里呢?你也省得跟丫头耗着。”
“瞎凑啥热闹!”顾砚深头没抬,眼睛钉在糯糯手上——紫色绒线终于贴紧木片,不晃了。
糯糯松开手,小脸上沾了根白绒毛,抬手抹了把,还挺得意地拍了拍发卡:
“叔叔你看!发卡爷爷不慌啦,它说能跟你说了!”
顾砚深刚要问,就见糯糯把发卡往桌上一放,小手往里屋抽屉方向指,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点喘:
“它说你找的东西,藏在放坏发卡的抽屉最底下——坏发卡压着它呢,怕碎木划花了木柄。”
“坏发卡?”顾砚深猛地抬头,心里咯噔一下——那发卡是去年师傅躺病床上时,他熬夜赶的,木片没等磨平就裂了道缝,师傅攥着看了半天,说“留着,看你以后手艺能好多少”。
后来他藏在里屋抽屉最底层,压在师傅最后用的那张旧砂纸上,连老周都没提过这茬!
“瞎咧咧啥?我哪儿来的坏发卡?”
他攥紧手里的木坯,指节捏得发白——嘴上硬,腿却不由自主往屋里挪,脚底下发飘,跟踩在师傅留下的旧棉絮上似的软乎乎的。
老周赶紧跟上,把剪纸揣进兜里:
“砚深,真要翻啊?要是没有,你这脸……往后巷里咋说?”
“翻就翻!”
顾砚深拉开抽屉,一股混着木屑、旧纸霉味和淡淡松节油的气儿飘出来——碎木、用过的砂纸、揉皱的榫卯草图堆得满当当,最底下果然压着只裂了缝的木发卡,漆皮掉了块,露出里面的白木茬,跟他记的一模一样。
手悬在那儿没敢动,心跳咚咚的,跟敲木锤似的——师傅传的凿子,他找了一上午,连工具箱最底层的旧布都抖了三遍,师傅的旧木箱都撬了,咋就藏在这儿?
“叔叔,伸手摸呀!往坏发卡下面摸!”
糯糯凑到抽屉边,小脑袋快碰到碎木,光着的脚丫子在石板上蹭了蹭,小手指着发卡缝:
“发卡爷爷说,木柄上有个‘陈’字,是爷爷的姓,对吧?”
顾砚深闭了闭眼,指尖先碰到砂纸的糙面——这砂纸磨得快平了,是师傅最后磨凿子用的,边角还沾着点老榆木的木屑。
再往下,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木柄温乎乎的,包浆滑手,侧面有道浅浅的刻痕,正是师傅亲手刻的“陈”字,刻得歪歪扭扭,是当年师傅教他刻字时,手抖着刻的。
“找着了……”
他声音发颤,把东西拽出来——是那把榫卯凿子,木柄被师傅和他摩挲得发亮,铁头有点锈,刃口却还亮着点寒光。
师傅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塞过来时,手指沾着木屑,声音哑得跟磨木头似的:
“砚深,这凿子跟了我三十年,你守着铺子,也守着能帮的人……”
攥着凿子,指腹反复蹭着“陈”字,眼眶热得慌——不是想哭,是磨得慌,跟进了木屑似的。
找了一上午,居然藏在他最不敢碰的坏发卡下面,跟师傅的念想叠在一块儿。
“叔叔,你咋红眼睛了呀?”
糯糯扯了扯他的衣角,小手递过来块皱巴巴的糖——糖纸是橘子味的,边角都被攥软了,糖块压得扁扁的,正是刚才他想塞给她打发走的那块,
“发卡爷爷说,找着东西该笑,不兴哭。”
顾砚深赶紧别过脸,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蹭到脸上的木屑,刺得更慌,声音哑乎乎的:
“谁红眼睛了?风刮的!”
把糖塞回糯糯兜里,还帮她按了按,怕掉出来:
“给你,甜的,别再瞎嚷嚷。”
糯糯没拆糖,小手摸了摸桌上的百宝嵌盒子——盒子突然亮了下,淡金色的光粒从盒缝里钻出来,像夏天傍晚绕着灯飞的小萤火虫,闪了闪又缩回去,沾在盒面上,温乎乎的。
“呀!”
糯糯叫出声,拉着他的手往盒子上凑,
“叔叔你看!盒子亮了!它说……它在跟你的凿子说话呢,说凿子跟它是好伙伴,都暖乎乎的,跟妈妈的手似的!”
顾砚深的目光钉在盒子上——刚才这盒子摔开时也亮过,他以为是阳光晃的,可现在屋里没太阳,光粒沾在手上不烫,反倒像师傅以前冬天捂他手的温度。
碰了碰盒面,温温的,跟凿子木柄的温度一模一样。
“你懂个啥!”
他缩回手,心里却打鼓——这盒子、这丫头、会“说话”的发卡和凿子,咋就凑到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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