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修罗锋芒
左眼失明的第一个月,叶无痕学会了用听觉感知世界。
风声掠过树梢的弧度,毒虫爬过枯叶的轨迹,敌人心跳加速的频率——这些声音在他耳中编织成一幅幅清晰的画面。曾经的视觉依赖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敏锐的感官网络。
此刻,他正站在血蛇谷深处新建的毒殿中。这座由墨绿色毒石筑成的殿堂散发着幽幽荧光,墙壁上爬满了能够感应生命气息的“活藤”。任何未经允许踏入此地的生灵,都会在十步之内被藤蔓缠绕、毒液注入。
“主人,北面三十里处发现探子。”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叶无痕没有回头。即使失去左眼,他依然能准确感知到来者的位置——那是他新收的追随者,洛清音。这女子本是青岚宗叛逃弟子,因修炼禁忌毒功被全宗追杀,三日前逃至血蛇谷外时已奄奄一息,被他所救。
“几个?”叶无痕的声音平静无波,右眼注视着面前沸腾的毒鼎。鼎中紫绿色的液体翻涌着诡异的气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会释放出足以让寻常修士神魂剧痛的毒气。
“三人,皆是金丹中期。”洛清音停顿片刻,“他们身上有风雷宗的印记。”
风雷宗。叶无痕右眼微眯。
这一个月来,周边大小势力对他这个“盲眼毒君”的态度分为两派:畏惧者退避三舍,贪婪者蠢蠢欲动。风雷宗显然属于后者——这个以炼制雷属性法宝闻名的宗门,一直对毒修之术嗤之以鼻,如今却派人来探,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必阻拦,让他们进来。”叶无痕淡淡道。
“主人?”洛清音语气中闪过一丝疑惑。
“既然想看我毒殿虚实,便让他们看个够。”叶无痕右手轻抬,指尖一缕墨绿色毒气飘入鼎中,“只是进来容易,出去需付出代价。”
洛清音明白了他的意思,躬身退下:“是。”
叶无痕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炼制。这鼎毒液是为灵儿准备的第七十三次解毒剂。一个月前,他强行连续使用血咒之瞳,虽找到破解“幽冥蚀骨毒”的方法,却也留下隐患——灵儿的毒根未除,每隔七日必须服用特制解毒剂压制毒性。
而今天,是第七次服药日。
“哥。”
轻柔的声音从侧殿传来。叶灵儿扶着门框站立,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已恢复了些许神采。叶无痕转身,右眼仔细打量妹妹的状态——气息虽弱但平稳,体内毒素被控制在心脉三寸之外。
“怎么出来了?”他收起毒气,走向妹妹。
“躺久了,想走走。”灵儿勉强一笑,目光落在他被黑色眼罩遮住的左眼上,眼中闪过痛楚,“哥,你的眼睛……”
“无妨。”叶无痕打断她的话,扶她在石凳上坐下,“今日药剂略有不同,可能会有些痛楚,需忍耐。”
他从毒鼎中引出一滴凝练如宝石的紫色液体,置于玉碗中,又加入七种研磨成粉的解毒草,以自身灵力调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即使只剩单眼视物,他的手法依然精准得毫厘不差。
这正是左眼失明后获得的奇异补偿——他的神识感知力提升了三倍有余,对毒物的掌控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精细程度。如今的叶无痕,能感知到三里外一只毒虫振翅的频率,能分辨出三百种混合毒气中每一缕的成分。
“喝吧。”
灵儿接过玉碗,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药液入喉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颤,额头渗出冷汗,却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叶无痕右眼专注地观察她体内变化,右手按在她背心,以自身灵力引导药力渗透。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当灵儿体内最后一丝暴动的毒气被压制时,两人都已浑身湿透。
“好了。”叶无痕收回手,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下次发作应是七日后。”
灵儿虚弱地靠在他肩上,低声道:“哥,若这毒永远解不了呢?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为我制药?”
“能解。”叶无痕语气斩钉截铁,“只是需要一味主药——千年‘幽冥血莲’,此物只在每百年开启一次的‘万毒秘境’中出现。距离下次开启,还有三个月。”
“万毒秘境……”灵儿眼中闪过忧色,“那是天下毒修必争之地,每次开启都有无数修士陨落其中。哥,你的眼睛……”
“正因如此,才非去不可。”叶无痕扶她起身,“现在,你先回去休息。殿中即将有客来访,不宜在此。”
送走灵儿后,叶无痕重新回到毒鼎前。几乎同时,洛清音的声音透过传音毒虫响起:“主人,三人已入谷,正朝毒殿而来。”
“开启‘幻毒迷阵’第一重。”叶无痕命令道,“让他们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
“是。”
叶无痕右眼望向殿外方向,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风雷宗的探子么?正好用你们来试试我新炼制的“蚀骨追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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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蛇谷外,三名身着青蓝道袍的修士正谨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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