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初。
林平之带着鲁壮,练了一个时辰的形意拳,然后随意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便让其上路。
鲁壮背着包袱,手攥熟铜棍,一双环眼的眼圈瞬间红了,两颗黄豆般的泪珠倏地滑下。
他突地扔下铜棍,趴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林平之没有阻止,上前将他扶起,道:“不过是暂时的分别,日后自有相见之时,何必做此小儿女状!”
鲁壮道:“师父,俺……俺走了……”
林平之摆手道:“去吧,去吧。”
鲁壮捡起铜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直至被树木遮挡了视线,才抹了抹眼泪,大步向前。
林平之看着鲁壮的身影消失在林木掩映中,微微一笑,也背起木箱,左手持药幌,右手摇虎撑,转而向东行去。
七日之后,木箱中的药物已基本消耗殆尽,林平之转而向南,进入山中。
没过多久,林平之已经变成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
他穿山过林,折向西南,直至第五日,方才发现鲁壮的身影。
再次看到鲁壮,林平之险些笑出来。
鲁壮离开时,带了不少的银两,足以支撑他到达福州。
但这才不过十几天,鲁壮已经落魄得像是一个乞丐,不仅那些银两都没了,连包袱和换洗衣服也都不见了。
鲁壮除了身上的衣服和紧抓在手中的熟铜棍,已是一贫如洗。
虽然此时的鲁壮看上去既落寞又可怜,但林平之并没有现身。
其实,早在分别之际,林平之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鲁壮从小在深山中长大,出山之后便在三门庄受到古人修等人的照顾,然后便随他一路东行,从来没有见识过人心诡谲、世事险恶。
再加上他天生憨直、心性单纯,自然就更容易被人欺骗。
他唯一的优势,也就只有长相威猛凶恶,又扛着一条数十斤重的熟铜棍,一副凶神恶煞、极不好惹的模样。
但若是老江湖,其实也很容易看穿他的底细。
不过,林平之仍未料到,他这么快便已被人洗劫了。
林平之悄悄跟了鲁壮一个月,看着他采猎充饥,看着他以猎物换取银钱,看着他生涩而笨拙地与陌生人交流。
在此期间,他还发现,有几伙人也在悄悄地跟踪和监视着鲁壮。
甚至还陆续有人主动去接触他。
有人装作对他的猎物感兴趣,与其交易攀谈;有人故作豪爽,请他共饮结交;有人因他英武不凡,邀他结伴闯荡江湖;甚至还有一位偶然路过的高人,因见他天赋异禀,想要收其为徒……
鲁壮没有什么防人之心,基本上都是有问必答。
不过,他本来也所知有限,甚至可能还不如这些人知道的多。
他们除了得知他接受“平先生”的考验,学了几手平平无奇的功夫,要前往福州之外,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鲁壮心性单纯,故而容易为人所欺,但也不易为外物所扰。
那些想要阻其行程、动其心智之人,却是无一得逞。
林平之见此微微点头,对鲁壮的表现比较满意,也基本放了心。
于鲁壮本身而言,其实最难熬的便是这最初的一个月。
当他适应了这种独自行走江湖的生活,便至少能够在江湖上独立生存下去。
至于那些鬼鬼祟祟、居心叵测之徒——
鲁壮本身只是一个江湖小白,且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遭人觊觎的。
这些人的本来目标,肯定是平先生,甚至是林平之。
他们失去了林平之的踪迹,只能来鲁壮这里寻线索。
但他们伤害鲁壮毫无意义,因此对他倒是并无多大的恶意。
他们最有可能做的,反而是倾心与鲁壮结交,提前下一步闲棋。
而且,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势力,就算有什么谋划,相互牵制之下,也不太容易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但这对于鲁壮,反而是一种难得的历练和磨砺。
半个月后,林平之又一次来到了杭州。
杭州位于钱塘江下游,京杭大运河的南端,水陆便利,商贸繁荣,人口百万,是仅次于北京、南京、苏州的大城。
林平之进城之后,便放开心怀,遍览风光,将这号称“天堂”的第二座城市也游了个遍。
期间,他没费多少功夫,便在西湖之畔、孤山之上、梅林之中,发现了那座孤山梅庄的位置。
他悄悄地潜至孤山之上,遥遥地盯着梅庄的动静。
每日早晚,庄中都隐隐传出七弦琴的幽幽琴音。
其调古雅、祥和,清心涤尘,颇有出尘忘俗之意。
林平之闻音而知人,心道:“这位黄钟公与曲洋、刘正风同为痴迷音乐的艺术家,亦都有避世隐居、远离江湖纷争之念。”
“但从他们的琴音箫声可知,后两者尚有‘笑傲江湖’之心,犹以江湖中人自居、自傲,而这位却已是闲云野鹤、僻居山林,拥有了真正的隐士心态。”
第三日时,林平之正藏身在一株枝繁叶茂的梅树上默默静修,突地听到一丝隐隐的衣襟带风之声。
他倏地睁开眼来,心中微凛:“难道我竟给人发现了?”
“不对!”
“来的只有一个人,而且其身法轻灵、举止谨慎,不像是前来捉拿奸细的,反倒像是又一个潜入进来的奸细?”
林平之心中瞬间念头百转,没有轻举妄动。
他屏息凝神,微微侧首,目光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
透过浓密的枝叶,隐隐只见一个灰色身影。
那人脚步极是轻盈,走动之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在林间转了一圈,而后轻巧地跃上旁边一株树上,同样隐身在枝叶之中。
林平之心中稍定,这人果然也是来监视梅庄的。
随即,他心中疑虑又起,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来监视梅庄?
梅庄是东方不败用来囚禁任我行的牢狱。
照理说,东方不败自己不必多此一举。
而任我行一系的人,除了向问天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高手,更加没有什么可信的人手,可以一同参与此事。
而且,解救任我行,也不是靠人多就能成的。
向问天既已亲至,应该就不会再有其他人前来,以免节外生枝。
那么,这个人的来历,就着实让人难以揣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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