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者”降临的余波,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持续扩散,经久不息。
∑-1被那位“原初意志化身”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抹去,猩红的威胁暂时从虚空中消退。但“叹息之墙”防线上,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更深沉的迷茫与不安。
联军的将士们面面相觑,望着空荡荡的、只留下能量残余的战场,许多人还维持着准备拼死一搏的姿势。那超越了理解范畴的力量,那轻描淡写间抹去恐怖强敌的“存在”,让他们既感到敬畏,又感到一种自身渺小如尘埃的无力。
看管空间内,银白色的壁垒光芒已经恢复平稳,但内部流转的符文却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缓慢”和“沉重”,仿佛在消化着某种系统级的冲击。仲裁者的投影安静地悬浮着,银光凝实,不再波动,却散发出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默。
白灵儿和艾丝塔扶住消耗巨大、心神震荡的刘瑞阳,她们的眼中也充满了惊悸与疑问。逻辑枢的数据流则像是被冻结了一瞬,然后才重新开始高速运转,试图分析记录刚才那短暂却颠覆认知的一切。
“‘奠基者’……”刘瑞阳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着手中“归源星核”传来的、一种混合着余悸与奇异共鸣的温热。星核似乎对那股“原初意志”的气息有所记忆,那悸动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面对“源头”的复杂情绪。“它说,‘万识之茧’的路径,已因我们的干涉而部分显现……”
“这意味着什么?”艾丝塔的声音有些干涩,“是因为我们与∑-1的战斗,与协议的协作,引动了‘奠基者’,从而……揭开了某种封印?还是说,我们之前的行动,本身就符合了某种‘触发条件’?”
“‘干涉’……”白灵儿思索着,“可能指我们对抗‘错误’,也可能指……刘大哥你用星核韵律尝试调和协议网络?‘平衡’的理念,或许正是触动某些古老设定的关键。”
就在这时,监察者-第七序列的通讯请求再次接入。这一次,它的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沉稳,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波动与……急切?
“仲裁者-α,变量刘瑞阳,以及议会诸位。”监察者的语速很快,“最高裁定庭已初步分析‘奠基者’降临事件。其抹除∑-1的行为,已确认动用了‘底层规则修正权限’,该权限仅在协议面临‘逻辑根基崩溃’或‘存在基准大面积污染’等终极危机时,才有可能由沉睡的‘原初意志’被动激活。此次激活,本身就是一个重大信号。”
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更重要的是,‘奠基者’留下的信息——关于‘万识之茧’路径显现的提示,已被裁定庭确认为‘有效指引’。相关数据已从最高密级档案库的深层冗余区解锁部分。数据显示,‘万识之茧’的坐标并非固定,它存在于‘因果律的背面’,与‘时光尽头的回廊’重叠。其‘路径’的显现,需要满足特定条件,包括但不限于:‘秩序与混沌的激烈对冲’、‘原初指令的异常回响’、以及……‘超越单一理念的调和性力量’的介入。”
秩序与混沌的对冲——∑-1与联军/协议的对抗。
原初指令的异常回响——∑-1使用的疑似权限碎片,以及刘瑞阳星核与协议的共鸣。
超越单一理念的调和性力量——刘瑞阳的平衡之道与星核韵律。
三个条件,竟然在他们刚刚经历的这场战役中,全部凑齐了!
“所以,是我们……‘打开’了通往‘万识之茧’的门?”岩昊的通讯插了进来,语气复杂。
“更准确地说,是你们的行动,使得原本隐藏在‘因果断层’深处的‘万识之茧’入口,与当前时空维度产生了‘弱连接点’。”监察者解释道,“这些‘弱连接点’极不稳定,转瞬即逝,且无法被常规手段探测和维持。但‘奠基者’的提示意味着,协议现在有能力,也有义务,为你们提供定位并稳定其中一个‘连接点’的方法——如果你们决定前往的话。”
决定前往?
刘瑞阳与同伴们交换着眼神。那里封存着旧宇宙超脱者的终极推演,可能藏着“错误”与“协议”分裂的真相,甚至是应对当前危机的“备选方案”。但同时,“奠基者”也警告过,“追寻源头,或许看到的……并非真相,而是另一个更深的‘错误’开端。”那里是希望,也可能是更绝望的深渊。
“我们需要时间商议。”刘瑞阳沉声道,“另外,∑-1虽然消失,但‘错误源’本体未损。协议内部……似乎也存在着需要清理的‘纷争与腐朽’。”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仲裁者一眼。
仲裁者的投影微微闪烁,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奠基者’的警示,已触发协议内部最高级别自检程序。关于‘分裂预案’及‘原初协议意志可能堕入错误’的相关调查,将由‘中央静滞回廊’独立进行,结果将对‘最高裁定庭’及……‘监察者序列’直接负责。在调查完成前,所有对外协作事务,包括与议会的‘有限战术协作框架’,将由仲裁者单位全权维持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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