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永恒的、绝对的、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黑暗。
这就是萧逸意识沉沦的领域。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温度,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实感。只有一种不断下坠、不断消散、不断被虚无吞噬的冰冷触感,如同溺水者沉向最深的海沟。
他的左半边身体已经消失了——不是受伤,而是被时空湮灭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右半边虽然还勉强保持着形态,但烙印纹路暗淡,魂力枯竭,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无法监测。更糟的是,荒岛地下正在被海水彻底淹没,他的残躯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随着水流缓慢漂移,撞上坍塌的碎石,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物理意义上,他死了。
或者说,离死只差最后一口气。
但意识深处,还有一点微弱到极致的“光”在挣扎。
那不是魂力,不是生命力,甚至不是求生的意志。那是……一个约定。
“等我……来找你。”
云澈的声音,跨越万里,跨越生死,如同最细的蛛丝,缠住了他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蛛丝的另一端,连接着安第斯山脉那个燃烧的身影,连接着格陵兰主控室那个冲入漩涡的决绝背影,连接着……某个正在开启的时空节点中,那个回头望来的、温柔而悲哀的眼神。
萧逸“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道标残存的共鸣,用共生契约最后一点连接,用烙印深处那个被大师兄植入、却在此刻成为生命锚点的时空坐标——他看见了云澈踏入时空窗口,看见了师尊模糊的身影,看见了那颗米粒大小的无色晶体。
然后,他听见了师尊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即将溃散的意识中:
“孩子,你听得见吗?”
萧逸无法回应。他的意识已经破碎成无数碎片,如同风中飘散的尘埃。
“我知道你听不见完整的话语。但‘节点之核’的能量……会通过你和小澈的连接……传递过去一部分。”
“接受它。用它……重新点燃你的‘存在’。”
“然后,去帮他。”
“他需要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点无色透明的光,跨越了现实与魂海的边界,跨越了万里空间,跨越了生与死的鸿沟,精准地落在了萧逸意识碎片的最中央。
那是“节点之核”分出的一丝能量——不是魂力,不是生命力,而是更加本质的、属于“时空结构本身”的秩序之力。它就像在混乱的数学公式中强行加入了一个绝对正确的常数,在崩塌的积木塔下塞进了一块不可动摇的基石。
萧逸那些飘散的意识碎片,开始被这股力量吸引、聚拢、重组。
第一个被唤醒的感觉,是疼痛。
左半身不存在的部位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不是伤口痛,而是“存在被剥夺”的那种概念性的痛楚。右臂烙印的位置灼热如烙铁,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如同烧红的铁丝,开始重新发亮、蔓延。被海水浸泡的伤口传来刺骨的寒意,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疼痛是好事。疼痛意味着神经系统还在工作,意味着身体还没有彻底放弃。
第二个被唤醒的,是声音。
不是外界的声音——海水灌入的轰鸣、碎石滚落的闷响、远处隐约的爆炸声——而是体内更加细微的动静:心脏以每分钟不到十次的频率艰难搏动,血液在残存的血管中黏稠流淌,肺部每一次收缩都像破风箱般嘶哑。
第三个,是连接。
胸腔深处,那道标传来的、属于云澈的魂力脉动,突然变得清晰。
虽然依旧微弱——0.4%,并且还在缓慢下降——但那种脉动的“节奏”变了。不再是风中残烛般的摇曳,而是一种……燃烧的韵律。就像有人将最后一点灯油全部倒在火焰上,不求长久,只求刹那的光明。
云澈在拼命。
在格陵兰主控室,在时空节点中,在面对大师兄和即将苏醒的最终守门者时,他选择了燃烧自己最后的一切。
而萧逸,不能让他独自燃烧。
“醒来……”
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不是师尊,不是云澈,而是……他自己。
那个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过来的佣兵,那个建立了“影子帝国”的掌控者,那个握紧云澈的手说“此生不离”的男人。
“你答应过要带他回家。”
“你答应过要等彼此。”
“你答应过……要赢。”
黑暗开始褪色。
意识碎片重新拼合。
感官如潮水般回归。
萧逸猛地睁开了眼睛。
荒岛地下,半淹的废墟。
海水已经涨到胸口,水面上漂浮着培养舱的碎片、克隆体的残骸、以及某种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般的能量触须残余。头顶,井道坍塌形成的狭窄缝隙透下微弱的光,那是索菲亚等人炸开的逃生通道入口,但现在已经被新的塌方堵死了大半。
萧逸用仅存的右臂撑起身体,剧痛让他的视线一阵发黑。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半边身体从肩膀到腰部完全消失,伤口边缘不是血肉模糊,而是一种平滑的、如同被最高精度激光切割过的“虚无”断面。断面上没有流血,因为血管、肌肉、骨骼都在那一瞬间被时空湮灭抹除了,现在暴露在外的,是一层半透明的、微微发光的能量膜——那是节点之核的力量在强行维持他身体的“结构完整性”,防止他因为失去太多质量而瞬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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