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安全屋的深夜,寂静得能听到暖气管道极轻微的嗡鸣,以及窗外遥远街道上,偶尔掠过的汽车轮胎压过湿滑路面的嘶响。
云澈陷在卧室那张过分宽大柔软的床里,却没有睡着。闭着眼,意识却异常清醒,如同悬浮在一片漆黑的深水之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感受到心脏规律却略显沉重的搏动。魂力反噬的剧痛已消退大半,但那种精神上的疲惫和仿佛被抽空核心的虚弱感,依旧如影随形。更恼人的是,药鼎那持续不断的、微弱的共鸣,像一只无形的手,时不时轻轻拨动他魂力的弦,让他难以进入深层次的休息或冥想。
巴黎街头那场未遂的暗杀,像一帧帧被放慢的胶片,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女孩脸上那真实的激动红晕,与眼中最后闪过的冰冷机械般的光芒;那擦颈而过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锐风;萧逸在耳机里骤然响起的厉喝……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带来一种冰冷的后怕,以及更深沉的愤怒。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而自己,似乎总是在被动应对。
忽然,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台特制加密平板电脑,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不是来电或消息提示那种柔和的光,而是一种冷冽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纯白色背光,将黑暗的卧室角落映出一片诡异的惨白。
云澈倏地睁开眼。
这台平板是萧逸给的,硬件和软件都经过“夜影”的深度改造和加密,理论上不可能被外部信号随意唤醒,除非是萧逸本人或“夜影”中枢发送的最高优先级警报。
但此刻,屏幕上没有任何警报图标或通讯请求。只有一个陌生的、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图案,占据着屏幕中央,漩涡深处,隐约有点点猩红的光芒明灭不定,透着一股不祥的意味。
云澈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撑起身体,伸手拿过平板。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屏幕时,那灰色漩涡骤然停止旋转,如同凝固的沥青。紧接着,一行行文字,以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在漩涡下方浮现出来。不是常见的字体,而是一种边缘带着细微锯齿、仿佛用刻刀在石头上艰难凿刻出来的古典繁体中文,颜色是沉郁的暗红,如同干涸的血迹。
“云澈医师,别来无恙?”
第一行字,就让云澈的呼吸骤然屏住!云澈医师……这个称呼,自他重生以来,除了萧逸、陈老等极少数知晓内情的人,从未有外人如此确凿地叫过!林浩,或者公众眼中的“林浩”,与“云澈医师”之间,应该隔着不可逾越的时空鸿沟!
文字继续浮现,速度不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宣读判决般的韵律感:
“悬壶济世之心,可曾安好?太医院西厢第三间药房窗下的那株百年忍冬,今岁可还开花?”
云澈的瞳孔剧烈收缩!太医院西厢第三间药房!那是他前世在太医院当值时,常去整理药材、偶尔偷闲小憩的偏僻之处!窗外确有一株老忍冬,盘根错节,每年春夏之交开满金黄银白的小花,香气馥郁!此事极为私密,连他当年的同僚都未必清楚!
“师门养育之恩,可曾忘却?青岚山巅,松涛如诉,孤坟荒草,可有人祭扫?”
青岚山!师门所在!师尊和诸位同门的埋骨之地!云澈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平板冰冷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一股混合着巨大震惊、悲痛与怒意的寒流,从脊椎直冲头顶!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字体陡然加大,那暗红的色泽仿佛要滴出血来:
“归途已断,前尘尽销。执迷不悟,唯余……湮灭。”
“归途已断”!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云澈的心口!他重生之谜,他试图探寻的时空关联,难道对方早已洞悉?甚至……他们有能力“断”了那归途?!
文字显示完毕,那凝固的灰色漩涡再次开始缓慢旋转,但这一次,漩涡中心不再是点点猩红,而是一幅图像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幅水墨风格的画,笔触凌乱却充满凄厉的张力。画中,山峦崩塌,殿宇倾颓,烈火熊熊燃烧。几具穿着古朴袍服的身影倒在血泊与瓦砾之中,面容模糊,但那种绝望与不甘的气息几乎要透屏而出!画面的角落,一块半掩在焦土中的残破牌匾,上面依稀可辨半个“药”字!
这是……师门被灭的景象!虽然不是他记忆中的真实场景(他重生时师门尚在),却以一种象征性的、直击灵魂的方式,再现了那场他未能亲见、却成为永恒梦魇的惨剧!
“砰!”
卧室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萧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只穿着睡裤,赤裸的上身肌肉紧绷,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刀,手里握着一把上了消音器的手枪。他显然也被某种警报惊醒了。
“云澈?!”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云澈,以及他手中那散发着不祥白光的平板。“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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