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信以“术算”之能折服墨家精英,顺利打开军械战略所局面的同时,工政司司正萧何推行的“物料定额管理”与“标准化生产”,却在具体落实层面,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尤其在天工院最核心、也最倚重老师傅个人技艺的金工、木工两大工坊。
阻力并非来自高层。
秦风全力支持,禽滑厘、腹?也明白标准化对大规模生产、后勤保障的意义,表态配合。
阻力源自中下层,特别是那些手握绝活、凭经验吃饭、在各自领域颇有威望的老师傅们。
“萧司正,不是小老儿倚老卖老,”
金工坊一位姓欧的老年大匠,须发皆白,但手臂筋肉虬结,此刻正对着前来宣讲新规的工政司吏员,吹胡子瞪眼,“这打铁造器,讲究的是‘看火候’、‘凭手感’!
一炉铁,炭的干湿、风的大小、时辰的早晚,都不一样,出来的铁性就不同!
你定个死规矩,多少斤炭炼多少斤铁,那能行吗?
好铁就得慢慢煅,细细磨,省那点炭、省那点工夫,出来的就是次货!”
旁边另一位擅长打造兵刃的吴大匠也附和道:“就是!就说这铸剑,百炼成钢,那‘百炼’是个虚数!
有的铁好,八十炼就透了;有的铁差,一百二十炼还嫌不足。
全看炉中铁花的颜色、听锻打的声音!
你这定额上写‘标准剑坯,燃料若干,锻打若干次’,那不是胡闹吗?
按这个来,好的炼坏了,坏的出不来,耽误了军国大事,谁担待得起?”
木工坊那边也是类似情形。
一位擅制强弓的孙大匠,抖着手中写着“柘木弓胎,阴干时长不得少于XX天,刨削用工不得多于XX”的定额草案,气得脸色发红:“弓者,凶器也,生死攸关!
一张好弓,选料要准,阴干要透,刨削要顺其纹理,慢工出细活!
你这定额,是要逼着我们出‘赶工弓’吗?
这样的弓,上了战场,拉不满、射不准是小事,万一炸了膛,伤了自家将士,那就是罪过!”
老师傅们情绪激动,他们并非故意刁难,而是真心认为这套“死规矩”会毁了手艺,害了大事。
他们一辈子靠手艺吃饭,靠经验成名,骤然要他们放弃熟悉的、灵活的、充满“艺术性”的个人发挥,去遵循一套冷冰冰的、看似僵化的“定额”和“标准”,其抵触心理可想而知。
不少年轻工匠虽不敢明着反对,但也面露犹疑,毕竟他们的手艺都是老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习惯已成自然。
工政司的吏员们碰了钉子,灰头土脸地回来禀报。
萧何听了,并未动怒,反而陷入了沉思。
他早预料到改革会有阻力,但老师傅们反应之激烈,理由之“正当”,还是超出了预期。
这不仅仅是利益问题,更是观念和习惯的冲突。
强硬推行?只会激化矛盾,甚至可能导致部分核心工匠离心离德,影响天工院的根基。
妥协放弃?那“标准化”、“定额管理”将成为一纸空文,天工院的效率提升、成本控制、质量保障,都将大打折扣,更无法支撑未来可能的大规模量产需求。
必须想个巧妙的法子,解开这个“匠心结”。
萧何没有立刻再去工坊,而是带着几名细心且懂行的吏员,花了三天时间,做了一件事:深入金工、木工各坊,不讨论定额,不宣讲新规,只是静静地观察、记录老师傅们工作的全过程,尤其是那些他们口中“凭感觉”、“看火候”的关键环节。
他们记录老师傅们对材料的挑选、处理,记录炉火的变化与对应的操作,记录锻打的节奏与力度,记录阴干的环境与时长,记录每一道工序后老师傅的检验方法与标准……
三天后,萧何再次召集欧、吴、孙等几位带头反对最激烈的老师傅,以及工政司相关吏员、禽滑厘也受邀到场,地点选在了工政司的议事堂,而非工坊。
堂内摆开了几张长案,上面没有公文,而是摆放着几件东西:几块不同成色的铁锭、几段处理到不同阶段的木料、几张已完工的弩机零件和刀剑,以及……厚厚几摞写满字的木牍。
“欧师傅、吴师傅、孙师傅,还有诸位师傅,请坐。”
萧何态度一如既往的谦和,亲自为几位老师傅斟上热茶,“今日请诸位来,非为强推新规,只是想与诸位聊聊‘手艺’,聊聊咱们天工院立院的根本。”
老师傅们面面相觑,不知萧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态度诚恳,也便耐着性子坐下。
萧何先拿起一块铁锭,问道:“欧师傅,您看这块铁,若用以打造锄头,该如何处理?若用以打造刀剑,又该如何处理?”
欧师傅瞥了一眼,随口道:“此铁含杂较多,打造锄头,需高温久炼,尽量去除杂质,但也不必过于精纯,费工费料。
若打造刀剑,则需精选其中质地相对均匀者,反复折叠锻打,夹钢淬火,方堪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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