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宝贵用力按下按钮。
这一次，没有大规模的灵质风暴。相反，一道极其尖锐、高频的无声波动以那个装置为中心爆发开来！这波动无视物理阻碍，瞬间扫过整个桥区！
“啊——！”林静第一个惨叫出声，痛苦地捂住双耳跪倒在地。她的感知能力成了最大的弱点，那高频波动如同无数根针，狠狠刺入她的精神深处。
常清的仪器屏幕瞬间被杂乱的噪波淹没，发出刺耳的警报。赵金江闷哼一声，指间的符箓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施法受到了严重干扰。
更可怕的是桥下那些记忆残像。尹海刚刚建立起的银色纹路在波动扫过的瞬间，如同遇到沸油的积雪，迅速消融！记忆残像们剧烈颤抖，形态开始扭曲、崩解，原本被压抑的悲伤、痛苦、绝望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出，并且开始相互吞噬、融合！
“他在用特定频率的灵质脉冲，强行破坏记忆结构的稳定性！”尹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怒意，“疯子！这样会彻底毁掉这片区域的记忆基础，制造出一个不可控的‘记忆黑洞’！”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警告，桥下那些失控的记忆残像已经融合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不断翻滚变形的灰黑色“团块”。团块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嘶吼的面孔，伸出数十条由纯粹负面情绪凝聚的、半液态的触手，无差别地抽打、撕扯着周围的一切！它所过之处，连雾气都被染上了灰败的颜色，地面的草木迅速枯萎！
“阻止那个融合体！”张小飞当机立断，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这个失控的记忆聚合体一旦完全成型，其破坏力恐怕远超寻常异常实体，因为它攻击的不仅是肉体，更是直接针对精神和记忆！
他率先冲向桥下，马大彪和姚晋紧随其后。赵金江强忍着精神层面的不适，将手中准备好的符箓甩向记忆聚合体：“巽风·镇魂！”
符箓化作青色锁链，缠向灰黑色团块，暂时减缓了它的蠕动速度。孙浩也咬牙举枪，射出特制的“净光弹”，圣洁的白光在团块表面炸开，侵蚀着那些负面情绪触手。
但效果有限。聚合体的体积仍在增大，散发出的精神污染让靠近的人都感到头晕目眩，各种不属于自己的悲惨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脑海。
楼顶上，于宝贵看着下方陷入苦战的众人，狂笑不止：“对对对！就是这样！混乱吧！崩溃吧！只有最纯粹的混乱中，‘种子’才能发芽！”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张小飞，狙击枪抬起，“老师说了，趁乱收割，才是艺术！”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
尹海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楼顶边缘。
他是怎么上去的？没人看清。仿佛他只是在浓雾中迈了一步，就从桥下来到了楼顶。他手中的古书已经翻开，书页上不再是银色文字，而是流淌着暗沉如血液般的光泽。
“邱文腾教你的，是毁灭。”尹海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而我司衡殿，掌管的是‘秩序’。”
他伸出左手，五指虚握，对着于宝贵手中的狙击枪轻轻一捏。
“咔嚓！”
精钢锻造的狙击枪枪管，竟然凭空出现了数道裂痕，随即扭曲变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拧成了麻花！于宝贵猝不及防，烫手的枪身脱手飞出。
“你……！”于宝贵又惊又怒，反应却极快，瞬间从腰间拔出一把散发着不祥黑光的匕首，反手刺向尹海的心口！那匕首划过的轨迹，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
尹海不闪不避，只是将手中的古书向前一递。
书页与匕首相触。
没有金铁交鸣之声，只有一种仿佛冰块落入岩浆般的诡异嘶响。匕首上的黑光迅速黯淡、消散，而那暗沉的书页上，却隐隐浮现出一个与匕首形状完全相同的凹痕，随即又缓缓平复。
“记忆……吞噬？”于宝贵脸色剧变，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优雅男人的可怕之处——司衡殿的力量，似乎能直接“消化”或“记录”某些形式的攻击！
他毫不犹豫，抽身急退，同时再次掏出那个金属装置，就要按下另一个按钮。
但这一次，尹海没有再给他机会。
古书无风自动，翻到全新的一页。页面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暗。
尹海对着于宝贵，吐出一个音节。
那音节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扭曲、怪异，听到的瞬间，所有人的大脑都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而首当其冲的于宝贵，动作完全僵住。他脸上的狂喜、惊怒、恐惧全部凝固，眼神变得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神采，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站在那里。
“记忆……抽离？”下方正在对抗记忆聚合体的张小飞，凭借着强大的精神抗性，勉强抵抗住了那音节的余波，看到了楼顶的情形，心中骇然。尹海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暂时剥离一个人的意识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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