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手指贴在那道细裂上，石缝边缘泛着冷意。他没抬头，也没出声，只是把混天绫残片从手臂上解下来，轻轻搭在裂缝口。
风停了。
焚天轮悬在他身侧，火光微弱，却忽然跳了一下。
孙悟空站在后方五步远的地方，金箍棒拄地，第三只眼缓缓睁开。他看见哪吒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但没有动。
“有东西。”哪吒低声说，“不是石头自己裂的。”
阿瑞斯往前半步，枪尖点地，机械臂内部传来一阵低鸣。他刚要说话，哪吒突然抬手制止。
远处传来一声爆炸。
声音很远，像是从山坳那边传来的，火光一闪即灭。紧接着是喊杀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巡哨被打扰了。”阿瑞斯皱眉，“这个时候？”
哪吒收回手，把混天绫重新缠回左臂。“太准时了，正好在我们发现裂缝的时候。”
孙悟空扫了一眼前方开阔地。营地灯火隐约可见，风里飘着焦土和铁锈的味道。他转头看向哪吒：“你怎么看？”
“左边不对。”哪吒指向山脊方向，“我带队走左翼，先确认通路安全。”
“去吧。”孙悟空点头，“保持通讯，有问题立刻叫人。”
哪吒应了一声，招手带了三名队员沿山脊下行。他们的脚步很轻，踩在碎石上几乎没有声音。夜风卷起尘土，吹过荒坡，带起一片灰雾。
走到半山腰时，哪吒忽然停下。
他闭上眼，耳朵微微动了动。
滴答。
又是一声。
很轻，像水珠落在铜盆底，间隔固定，七秒一次。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别动。队员们立刻散开阵型，蹲伏在岩石后。
哪吒蹲下身，将焚天轮调到最低档位，火焰缩成豆粒大小。他慢慢靠近一块倾斜的岩壁，让火苗贴近地面。
火光晃了一下。
就在靠近某块碎石的瞬间，火焰向右偏斜了半寸，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开了。
哪吒伸手摸向那块石头，指尖触到表面的一刹那，混天绫猛地绷直，像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
他迅速缩手。
石头下面有东西。
“退后十步。”他低声下令。
队员们迅速后撤。哪吒单膝跪地，从腰间取下一把短刃，轻轻撬开石缝边缘的泥土。随着碎石被拨开，一块黑色晶雷露了出来，嵌在岩层深处，表面刻着交错的纹路——一边是齿轮咬合的机械图腾，另一边是扭曲如蛇的暗色符号。
混沌之力的气息。
哪吒盯着那枚晶雷，瞳孔微缩。他掏出通讯器，快速输入一段加密信号：“营地左翼发现敌方埋设装置，非自然生成，建议全员戒备。”
发完消息，他抬头望向远处山坳。
战斗声还在继续，火光忽明忽暗。可刚才那一阵打斗，太急，太密，像是故意放出来的动静。
“那些怪物……”他喃喃道，“是诱饵。”
他站起身，焚天轮浮到头顶，火焰稳定燃烧。他绕着这片区域走了一圈，每经过一块可疑的石头，都会让焚天轮靠近测试一次。第七块石头旁，火焰再次偏移。
第二枚。
第九块，第三枚。
他在脑中画出一个弧形分布图——西面三处，南面四枚，还有几处信号太弱，无法确认。这些炸弹不是随意埋的，它们围成了半个圆，正对着营地主入口。
更麻烦的是，当他尝试用神识探测其中一枚的能量流向时，发现所有晶雷之间都有极细的因果线连接着。一旦引爆一个，其余会立刻响应，连锁反应不可控。
这不是普通的陷阱。
这是等他们冲出去救人时，从背后炸掉整个营地。
哪吒蹲回第一枚晶雷旁边，焚天轮压低高度，火光笼罩住装置顶部。高温能让能量释放变慢，至少暂时压制溢出。
他打开通讯频道：“孙悟空，收到请回话。”
“我在。”声音很快传来。
“左翼共发现七枚确认目标，可能还有更多。全部带有混沌标记，结构精密，应该是机械神教近期布下的。它们连在一起，不能单独处理。”
“我知道了。”孙悟空的声音沉稳，“你原地待命，不要碰任何东西。我会通知女娲启动防御协议，同时派工组过来支援。”
“好。”
通讯切断。
哪吒没动。他盯着那枚黑晶雷，手指在焚天轮边缘轻轻敲了两下。他知道现在最危险的不是炸弹本身，而是谁在看着它们爆炸。
风忽然大了起来。
远处的战斗声戛然而止。
刚才还闪着火光的山坳，一下子安静了。
哪吒缓缓站起身，扫视四周山崖。黑夜吞没了所有轮廓，只有风刮过岩石的声音。
他没叫人。
也没有再说话。
只是把焚天轮往下压了半寸，火焰贴着晶雷外壳流动，形成一层封锁。
高崖之上，一块凸起的岩壁后，一双眼睛静静闭上了。
那人穿着灰黑色长袍，袖口绣着双环交叠的齿轮纹。他的右手搭在一具小型机械装置上，面板亮着十二个红点，其中一个正在缓慢闪烁。
他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出声。
只是轻轻按下了手中控制器的一个按钮。
地下三尺，第一枚晶雷内部，能量读数上升了0.7%。
哪吒察觉到了。
焚天轮的火光抖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发现晶雷表面那道裂缝，比刚才宽了一丝。
他立刻抬手，在通讯器上打出一行紧急代码。
屏幕刚亮起，前方五十米外的一块巨石后方，一团黑影猛然跃起，直扑最近的一名队员。
哪吒转身就是一掌推出，焚天轮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火弧，撞向那团黑影。
火光炸开的瞬间，他看清了——那是个人形怪物，全身包裹着金属骨架，胸口插着一根断裂的导管，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块发光的显示屏，上面滚动着一串数字：倒计时 0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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