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傅老太太穿着一身合体的藏青色旗袍,银发挽在脑后,此刻正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
手里缓缓捻动着一串沉香木佛珠,神色平静。
暖阳斜斜的穿过镂空雕花窗棂,均匀分散的洒在地上,而傅靳言的眼光正落在那里。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还有一点说不出的紧张。
她放下念珠,摘下花镜,提起水壶往那套紫砂茶具里倒进热水,瞬间,茶香四溢。
“都尝尝吧,今年新到的狮峰龙井。”
她将两杯茶分别推向两侧的傅靳言和傅鸿哲。
傅鸿哲赶紧双手接过,呷了一口,满脸堆笑。
“妈,您这里的茶总是最好的。”
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些,“我记得爸在世的时候,就最爱这个味道。”
老太太轻轻吹着茶汤上的热气:“茶是好茶,可惜啊……水不够清。”
傅靳言始终没碰那杯茶,他坐得笔直,目光又跳向窗外那颗自己亲手种的罗汉松。
庭院里,园丁正在修剪,多余的枝桠咔嚓应声落下。
“靳言,”老太太终于看向他,“疗养院的事查清楚了?”
傅靳言收回目光,端起那杯茶:“奶奶,查清楚了,有被入侵过,显然,也动了手脚。”
“嗯,那的确是该查查。”
老太太放下茶杯,“她毕竟曾是傅家主母,这么隐私的事,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她又给傅鸿哲填满一杯,更像是在问他。
傅鸿哲满脸堆笑,假装听不懂,故意转移话题。
“妈,怎能让您给我倒茶,我自己来就行。”
傅鸿哲把茶壶接过去,不仅给自己倒满,反而替傅靳言也斟了一杯。
“靳言,别往心里去,二叔支持你。”
这话假的不能再假了,也就只有他这种两面三刀的笑面虎才说得出口。
“鸿哲,你常在外面应酬,想必听到的肯定比我多,你怎么看?”
傅鸿哲讪笑着回话:“妈,说到底这是傅家私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外人胡说,放心,过两天……”
“我说的是曼如疗养院的事。”
傅鸿哲明显的愣了一下,“妈,大嫂疗养院的事一直是靳言亲自操办的,连我都不知道在哪。”
傅老太太把手边的佛珠再次盘进手里。
“是吗?那就最好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也没多余的精力掺和。”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重了,三个人心知肚明,但又没真枪实弹的摆上台面。
傅靳言明白他奶奶的意思,她在意,但还是想给儿子机会。
所以,他继续保持沉默,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鸿哲,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条狗?”
老太太忽然说起往事,“那狗啊,聪明,会看人脸色,就是有个毛病——“
“总爱把骨头偷偷埋在后院,还自以为没人知道。”
傅鸿哲攥着杯子的手逐渐收紧。
“后来,它又想去刨出来,这一刨倒好,把旁边你爸最喜欢的兰花根都给刨坏了。”
她转过头故意往花园望去。
“那盆兰花,你爸宝贝得很,狗到底是狗,再聪明也不懂事,没办法,只能拴起来,关一阵子,好好教教规矩。”
傅鸿哲原本翘着的二郎腿终于放平,歪着的身子也不自觉的坐正。
“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刻意偏袒过谁,你和靳言都是我身边养大的,合更好,不合也没关系,你妈向来帮理不帮亲。”
她伸手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袋:“这里你应该知道装着什么,我没看,但不代表不存在。”
傅鸿哲这次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傅靳言。
“既然是靳言的亲二叔,不如这件事由你出面向各位股东解释一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傅鸿哲头都没敢抬,只是不自觉的点头。
“靳言,这件事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你走出来了,说到这,奶奶还要感谢那个背后使绊子的蠢货。”
傅鸿哲嘴唇动了动,喝了顿茶的功夫,不是被骂成狗,就是当蠢货。
傅靳言刚想张口回话时,门被轻轻敲响,管家的声音传进来。
“老夫人,有位林小姐说要见少爷。”
大门口,一个穿着艳丽的年轻女孩,牵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
大约二十出头,一张脸,倒是和林曼如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执拗和不甘。
她牵着孩子看着眼前一群人,不仅没怕,反而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
她开口,看着站在最后面的傅靳言:“哥。”带着几分亲昵:“好久不见。”
傅靳言双手插兜,眉头紧锁,朝傅老太太摇了摇头。
“林雪,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苏薇薇上下打量着,满脸的瞧不起和厌恶。
的确,那身娇艳的颜色,过于俗气。
林雪没退,用眼睛看了一圈,最终把眼光停在傅鸿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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