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如野兽般向上蹿起，几乎舔到慕晚晴指尖，她手中那本账册正对着篝火。
她松开腕上那枚滚烫的香囊，香囊如枯叶飘落，坠入火焰。
刺啦！
香囊化为一捧灰烬，连同那凄厉求救声，绝望血腥的气息彻底湮灭。
慕晚晴这才转身，面向黑压压跪倒的流民。
“账册，是呈给陛下的铁证。”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你们的命，要自己挣回来。”
目光扫过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见里面死灰复燃的火焰。
“明日一早随我回京，不是去乞讨，是去告御状。”
夜深苏离值房，烛火摇曳，白日喧嚣褪尽，只剩窗外虫鸣。
一道黑影如鬼魅潜入，青鸾接的死命令是刺杀苏离。
但房间空无一人。
只有书案上摊着一张空白考卷，卷角压着一枚看似寻常的焦黑树叶。
青鸾目光在焦叶上停顿一瞬，鬼使神差伸出手。
指尖即将触碰刹那，针刺般的灼痛猛地传来！
痛感不强却阴魂不散，如无数冰针往血肉里钻。
她惊愕低头，只见焦黑叶片的脉络裂痕中，正渗出丝丝缕缕、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气。
“真言墨引”。
它如活物般顺着她指尖蔓延至袖口。
袖中那封夜枭密令被黑气一激，瞬间浮现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若杀苏离，焚你母骨。”
青鸾浑身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无影楼地窖……母亲的骸骨……沙。
人影从屋脊一跃而下，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
慕晚晴没有拔剑，甚至没看青鸾手中凶器，只走到她面前，将另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焦叶塞进她掌心。
“这叶子采自贡院东墙的老槐树下。”声音很轻，像说无关紧要的小事，“昨夜有人在那烧了三份考卷。为掩盖气味，特地混了龙脑香，可惜啊……”
顿了顿，目光落在青鸾骤然收缩的瞳孔上。
“……却漏了一丝骨炭的味道。你母亲的骸骨若真被焚了，闻起来，应该和这个差不多。”
青鸾攥紧焦叶。
她将叶子凑到鼻尖，屏息轻嗅，没错！
除了纸张与龙脑香的焦糊味，还有一丝极淡，却无比熟悉的骨灰气息。
那是无影楼执行“焚骨刑”时，特有秘药残留的味道！
她猛地抬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震惊与杀意。
可慕晚晴已转身，只留给她一个清瘦背影和一句话：
“想救你娘，子时三刻，西市废窑。”
第二日金銮殿。
朝会气氛压抑如暴雨前天空。
柳如晦果然跳了出来，一脸正气凛然：“启奏陛下！臣弹劾春闱主考苏离！昨夜私会女子书院之人，图谋操纵科举，败坏朝纲！”
御座旁的李修玄唇角勾起讥讽冷笑，懒洋洋斜靠椅背，声音不大却如鞭子抽在柳如晦脸上：
“柳侍郎这话说的，苏大人身为男子，若有私情何须夜里私会？依本王看，不如当场再验一次，省得柳侍郎日日惦记。”
“再验一次”四字，他说得又轻又慢，满是戏谑。
柳如晦脸涨成猪肝色。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通报：
“主考官，苏离，上殿。”
慕晚晴一身月白素袍，步履沉稳踏入大殿。身形清瘦，今日却格外挺拔，气场沉稳如松。
【伪装强化】效果下，她的喉结轮廓随光影移动，呈现出无可挑剔的男性特征，毫无破绽。
老御医又被推出，端着那盆要命的“验贞露”。
柳如晦死死盯着慕晚晴的手。
结果和上次一模一样盆中清水，清澈依旧。
柳如晦脸色彻底铁青，几乎滴出墨来。
正他绞尽脑汁想新借口时，殿外忽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喧哗。
是女声，成百上千的女声，汇成洪流：
“巾帼可执笔，何须验其形！”
花无谢带着三百名女学士子，齐刷刷跪在丹墀之下。她们没有哭闹嘶吼，只是庄重地，一遍遍诵读《女诫新解》中的句子。
那声音像一把把尖刀，直刺礼教虚伪，刺得满朝文武脸色各异。
退朝后白玉长阶上，李修玄快走几步拦住慕晚晴，压低声音，看似随意问：“你昨夜去了西市？”
慕晚晴眼帘微垂，没有回答。
微风拂过，她宽大的袖袍轻扬，半片烧焦的账册残页悄无声息滑落，掉在两人脚边的汉白玉地砖上。
纸角那个用火漆印下的漕帮标志，与当初赵文远一案的物证，如出一辙。
慕晚晴脑海中，虚空面板陡然闪烁起金色文字：
【叮！关联线索触发，解锁临时权限——气味回溯。】
她弯腰，若无其事捡起那片残页，仿佛只是捡起落叶。
指尖轻触焦黑纸张，一股冰凉触感传来。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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