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漆黑信鸦在帐顶盘旋第三圈时,慕晚晴手里的玉杵停了。
它没落下,也没抬起,就悬在药臼上方三寸,像一柄随时要斩断什么的刀。
七天了。
李修玄躺在榻上,缠满绷带的身体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脖颈处焦黑的痂皮随着微弱呼吸时裂时合,像某种丑陋的活物。
黄芪配三七,补气生血。可药汁灌进去就像倒进沙地,半点痕迹不留。
“‘苏离’写的那份《盐铁策》,是你送进东宫的吧?”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锈铁,却精准地切断了帐篷里最后一点余温。
慕晚晴的手指没动。她只是垂下眼,用玉杵尖把一片没碾碎的甘草拨回臼底,动作轻得像在抚平什么不该有的褶皱。
“醒了不问水,不问药,先问这个?”她没抬头。
李修玄艰难地转过头。痂皮崩裂,血珠渗出,沿着绷带边缘滚落。可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没有半分初醒的混沌。
“还有那个在刑部大牢外,用‘醉生梦死香’放走三十六名死囚的‘魅影’……”他喘了口气,嘴角扯出虚浮却尖锐的弧度,“你也认得?”
“咄!”
药碗重重磕在矮几上,瓷底与木面相击,发出短促的、警告般的脆响。
慕晚晴站起身,阴影笼罩床榻。她伸手捏住他的下颌骨,力道狠得像要捏碎,拇指卡进齿关,另一只手端起温水,不由分说灌进去。
“我是个生意人。”水流从他嘴角溢出,她却灌得更急,“生意人认识几个主顾,杀手认得几个同行,很难理解?”
李修玄被呛得剧烈咳嗽,胸腔震动牵扯伤口,绷带瞬间洇红。可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不躲不闪,像要用目光钉穿什么。
“因为我在梦里听见过。”
咳嗽稍平,他的声音低下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笃定:
“这七天,你没离开过这帐篷。我听见你在配药时叫过那两个名字,语气不一样。”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
“叫‘苏离’的时候,你像在照镜子。叫‘魅影’的时候……你像在磨刀。”
慕晚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僵。
那是她在极度疲惫下的梦呓?还是这疯子根本就没完全昏迷,一直在暗中窥听?
又或者……
“以后少做梦。”她松开手,任由他重重跌回枕头,声音冷得结冰,“梦做多了,容易醒不过来。”
李修玄没再说话。他只是侧过脸,盯着帐篷顶那个被风沙吹破的窟窿。月光从那里漏下来,落在他半边完好的脸上,照得那眼神幽深得像口古井。
入夜,风沙骤急。
萧玉棠撩帘进来时,脸色比帐外的月光更惨白。她没说话,只从袖中取出一枚细如发簪的铜管,闻香阁最高级别的猩红火漆封口。
慕晚晴挑开封蜡,薄如蝉翼的绢纸在烛火下展开:
【萧无咎持圣谕强破地库,搜出《千香谱》残卷,定为“蛊惑民心、动摇国本”之邪物。帝震怒,下密旨:西行商队若携禁香入境,人货皆斩,格杀勿论。】
烛火猛地一跳。
绢纸在她指尖化为灰烬,纷纷扬扬落进药碗,将褐色的药汁染成污浊的黑。
萧家那条老狗,终于咬向她的咽喉了。
此时回长安,就是自投罗网。
“阿米尔。”
一直在帐外啃馕的波斯汉子立刻钻进来,胡须上还沾着饼屑。
“掌柜的?”
“那批‘赤血龙脑’的标本,全换成戈壁滩的碎石,装进那三口做了暗记的红木箱。”慕晚晴从怀中摸出一只密封陶罐,系统出品的“百里诱香引”,沾上一丝,十里内的猎犬都会发狂。
她将陶罐抛过去:“带三匹快驼,走北线绕道伊吾。记住,动静要大,务必让萧家埋在边境的‘眼睛’,亲眼看着你鬼鬼祟祟进城。”
阿米尔蓝眼睛一亮,咧嘴笑了:“您这是要让他们抢一堆石头回去邀功?”
“他们要‘禁香’,就给他们‘禁香’。”慕晚晴擦净手指,“去吧。”
刚转身,就撞见沈青梧抱着一堆染血绷带站在阴影里。
这位医痴的眼神此刻锐利如刀:“我在他血里验出了‘宁神香’残渣——贡品级,一两值百金。他的身体底子,是常年用这种香吊着的。”
她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慕晚晴,他到底是你安插在哪个皇子身边的棋子?还是说……他本来就是?”
慕晚晴眼皮都没抬:“他是意外。”
“意外?”沈青梧冷笑,“为了个意外,你用了那瓶能起死回生的‘凝魂露’?为了个意外,你七天没合眼?”
“那是为了杀赤眼,保商队。”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大夫。”沈青梧盯着她的眼睛,“他高烧最凶的时候,手一直攥着你的衣角,掰都掰不开,那是溺水之人抓浮木的本能。这种依赖,装不出来。”
慕晚晴没接话。
她绕过沈青梧,端起桌上那碗新煎的药。指尖在袖中一捻,一星几乎看不见的粉末落入碗底,系统兑换的“轻妄散”,无色无味,唯一的功效是让人在幻觉中吐露最深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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