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儿预付的五百灵石,如同甘霖落入干涸的土地,让黑山乡这部原本艰涩运转的机器,瞬间注入了澎湃的动力。
矿场防御阵法的核心——“锐金诛邪阵”在李三石不眠不休的布置下,已初具雏形,道道隐含着阴魂铁锐利气息的金色纹路,以矿场和土地庙为中心蔓延开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新的、更精良的工具和武器分发下去,民夫和护卫队的效率与士气肉眼可见地提升。“战略修路计划”更是全面提速,更多的乡民被招募,叮叮当当的开凿声和号子声,日夜不停地回响在山谷间。
而这一切变化,都被黑风岭深处,那些依附于熊罴妖王的大小妖兽们,看在眼里。
起初,它们对黑山乡的“垂死挣扎”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蝼蚁临死前的徒劳。但随着那条“金线”(被神力固化的道路)不断向岭内延伸,逼近它们的资源点;随着它们看到那些曾经面黄肌瘦、见到妖兽就瑟瑟发抖的黑山乡民夫,如今竟然穿着统一的粗布工服,拿着闪亮的工具,喊着整齐的号子,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更让它们心头刺挠的是,偶尔能看到那些民夫下工后,竟然能用一种亮晶晶的小石头(切割下来的碎灵石),在黑山乡内部临时设立的小集市上,换取油光水滑的肉食、香喷喷的灵谷饼,甚至……还有低阶的疗伤丹药!
这一切,与它们自己在熊罴妖王麾下的境遇,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熊罴妖王的统治,简单而粗暴。强大的妖兽占据最好的资源点,弱小者只能依附,上交大部分收获,换取一点残羹冷炙和所谓的“庇护”。底层小妖的生活,往往是与天争、与地争、与其他妖兽争,朝不保夕是常态。
而黑山乡那边传来的消息,却像是一股无法阻挡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妖兽们的心中。
有从黑山乡边缘侥幸逃回的、被牛大马二率队击溃的妖兽残兵,心有余悸地描述着对方那“古怪的阵法”(初成的锐金诛邪阵)和“锋利的武器”(掺了阴魂铁)。
更有一些胆子大、或是实在活不下去的底层小妖,趁着夜色,偷偷溜到黑山乡新修的道路附近窥探。它们看到了民夫们收工后,排队从那个白狐狸(白辰)和一个人类少年(苏铭)手里,领取一种叫“工钱”的东西(灵石碎屑或等价物资),然后兴高采烈地去换取食物和用品。
它们还听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传闻:
“听说了吗?黑山那边,干活就给‘香火钱’,能换好多吃的!”
“不止呢!受伤了还有药治,叫什么……‘神力工伤险’!”
“那个土地神还说,干得好,以后还能分什么‘洞府’(住房公积金)!”
“好像叫什么……‘五险一金’?反正跟着他干,饿不死,还能攒下家当!”
“比咱们在这山里抢来抢去,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多了……”
这些传闻,经过口耳相传,难免夸大,但其核心——**稳定、安全、有回报**——却如同最香甜的诱饵,勾动着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小妖们最原始的欲望。
甚至,有几个实在饿急眼了、或是被妖王麾下头目欺压得太狠的刺猬妖、兔妖等弱小种族,竟然真的鼓起勇气,趁着巡逻间隙,跑到黑山乡修路的工地附近,瑟瑟发抖地表示……想“务工”?
负责现场监工的马二,按照李三石事先的指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板着脸,拿出一份简陋的《临时务工行为规范》,要求它们必须遵守黑山乡的规矩,不得偷奸耍滑,不得泄露矿场和道路信息,工钱按量计算,日结。
这几个小妖哪见过这个?晕晕乎乎地按了爪印(神识烙印),领了最普通的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帮着搬运石块。一天活干下来,虽然累得够呛,但当它们真的从马二手里接过几块亮晶晶的灵石碎屑和一块油汪汪的烤肉时,那种实实在在的获得感,让它们几乎热泪盈眶。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回了黑风岭深处。
“务工”小妖带回的实物和亲身经历,比任何传闻都具有说服力。
一股暗流,开始在熊罴妖王麾下底层小妖中涌动。
“黑山那边……好像真的不一样?”
“干活就给钱,受伤有药,听说干久了还能分住处……”
“咱们在这,拼死拼活抢到点东西,大半都要上交,狼统领它们还动不动就打骂……”
“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类似的议论,开始在妖兽群落的角落里悄悄蔓延。以往对妖王绝对的恐惧,在“生存”和“更好生存”的对比下,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一些小妖在巡逻时变得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黑山乡方向那日益延伸的道路和隐约传来的热闹声响。
这种变化,自然瞒不过那些中层头目。
掌控“血晶草谷”的狼妖头目,发现自己麾下的小妖最近采集效率明显下降,问起来都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它气得暴跳如雷,亲手撕碎了两只消极怠工的豺妖,试图以血腥手段震慑,但效果似乎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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