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比昨日更浓些,裹着秋末的清寒,漫过院墙外的田埂,把刚冒头的日头遮得只剩一圈朦胧的光晕。林晚是被灶房里的柴火声惊醒的,披了件厚些的夹袄起身,推开门就见婆婆周大娘正蹲在灶膛边添柴,灶上的大锅咕嘟咕嘟响着,白汽从锅盖缝里钻出来,裹着一股子咸香的肉味,勾得人胃里发空。
“娘,您咋又早起了?腊肉才腌了一夜,不急着翻的。”林晚走过去,帮着把散落在灶边的柴禾归拢到筐里,指尖触到冰凉的柴禾,却被灶膛的暖意烘得很快热起来。
周大娘往灶膛里添了根粗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暖融融的:“不是翻腊肉,是煮了锅盐水,想着把腌咸菜的坛子烫一烫。昨儿晒的芥菜该蔫了,今儿正好入坛,早腌上早入味,赶得上冬至就粥吃。”
林晚顺着婆婆的目光看向院角,昨日洗净摊开的芥菜果然已经晒得打蔫,叶片软塌塌地贴在竹席上,少了鲜菜的脆生,多了几分韧劲,正是腌咸菜的好时候。她走到竹席边,拎起一把芥菜抖了抖,叶片上还凝着细碎的晨露,凉丝丝的,混着芥菜特有的清苦气,是腌菜最地道的底子。
“我来收拾吧娘,您歇会儿,灶上的火我看着。”林晚把芥菜拢到一起,抱进灶房,找了个大盆盛着,又去井边打了桶清水,仔细把芥菜上的浮尘洗干净,沥干水摊在干净的竹匾里,等着彻底晾干水汽。
沈砚这时也起了,扛着把锄头从外头进来,裤脚沾了些露水,说是去看了看屋后的红薯地,“今个儿天好,该把红薯刨了,晒些红薯干,再熬点麦芽糖,留着过年做点心,也给孩子们当零嘴。”
林晚闻言眼睛一亮:“我正想着这事呢!去年的红薯干晒得甜滋滋的,隔壁小宝还来讨了好几次。今个儿刨了红薯,挑些个头匀净的,削了皮蒸透,晒出来的红薯干准保更糯。”
周大娘笑着接话:“那就多刨些,留一部分窖起来,冬天蒸着吃,一部分晒薯干,剩下的熬糖。咱家的红薯是沙土地长的,甜分足,熬出来的糖不比镇上买的差。”
说话间,灶上的盐水已经沸了,周大娘拎起几个粗陶坛子,挨个放进沸水里烫洗,坛口、坛底都烫得透透的,又捞出来倒扣在干净的木板上沥水。“腌菜的坛子最忌生水和油,烫透了晾干,腌出来的菜才不酸不霉,能吃到开春。”
林晚把晾干的芥菜码进坛子里,码一层撒一层粗盐,撒完还用干净的木杵把芥菜压实,直到坛子快满了,才往坛子里倒了些凉透的盐水,没过芥菜,最后用干净的石头压在上面,防止芥菜浮起来。封坛前,她又往坛口撒了一层细盐,这才盖上坛盖,用黄泥把坛口封严实,搬到灶房角落阴凉的地方。
“这样腌上二十天,开坛就能吃,配粥、炒肉都香。”周大娘拍了拍坛身,像是在跟老伙计说话,“往年腌的菜,开春都还脆生生的,就靠这细功夫。”
忙完腌菜,沈砚已经扛着锄头去了红薯地,林晚收拾好灶房,也拎着个竹篮跟了过去。屋后的红薯地不大,却长得茂茂腾腾,红薯藤爬得满地都是,叶片虽有些泛黄,却还透着生气。沈砚抡起锄头,顺着垄沟轻轻一刨,泥土翻开来,滚出几个红皮的红薯,个头不大,却圆滚滚的,沾着湿软的泥土,看着就喜人。
林晚蹲在地里,把刨出来的红薯捡进竹篮里,挑出那些有虫眼、磕坏的,留着自家吃,把个头匀净、表皮完好的单独放着,预备晒红薯干。阳光渐渐拨开晨雾,洒在红薯地里,泥土的腥气混着红薯的甜香,闻着就让人心里敞亮。
两人忙活了一上午,刨了满满两筐红薯,挑着回了院,倒在晒场上铺开,先晾着水汽。林晚烧了锅热水,把挑好的红薯挨个洗干净,削了皮,放进大锅里蒸。灶膛的火烧得旺,不多时,锅里就飘出红薯的甜香,勾得院角的鸡都绕着灶台转,咯咯地叫。
蒸红薯的功夫,林晚想起灶房角落的酒瓮,忍不住走过去瞧了瞧。封瓮才两天,瓮口的纱布还绷得紧紧的,她轻轻掀开一角,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酒香混着糯米的甜香钻出来,不浓,却清冽得很,像是藏着秋日的甜意。
“别急着开瓮,酒要慢酿,越急越失了味道。”周大娘端着碗刚蒸好的红薯过来,递给林晚一块,“尝尝,甜不甜?这火候蒸出来的红薯,晒薯干正好,不软不硬。”
林晚咬了一口,红薯的甜汁裹着糯糯的口感,从舌尖甜到心口,连连点头:“甜!娘,这红薯晒出来的薯干,准保比去年的还好吃。”
吃完红薯,蒸锅里的红薯也透了,林晚和沈砚把红薯捞出来,摊在干净的竹席上,晾到温热,再用刀切成粗细均匀的条,摆在晒架上。晒架支在晒场中央,日头正盛,风也不大,正是晒薯干的好天气。
刚摆好薯干,院门就被推开了,隔壁的李大爷拎着个小酒壶走进来,手里还攥着两把刚摘的茴香:“晚丫头,你婆婆在不?我昨儿听你家酿了冬酒,来讨点酒曲,也想酿两瓮,凑着冬天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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