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的槐花终究落了,细碎的白花瓣铺满画院的青石板路,踩上去软乎乎的,带着淡淡的余香。小宇蹲下身,捡起一片完整的槐花瓣,夹进刚画完的画轴里——这是最后一幅定制的《故巷寻忆图》,画的是一位老掌柜记忆里江南的乌衣巷,青瓦白墙下,卖花姑娘的竹篮里盛着半篮茉莉,和他儿时的记忆一模一样。
“小宇公子,这幅画可真像我老家的模样。”老掌柜接过画轴,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眼里泛起湿润,“多谢你,让我又看见了几十年前的巷子。”小宇笑着点头,递过一个素色锦盒:“把画装起来吧,路上小心些,也愿这画能常伴你,想起家乡的暖。”
自打画展结束,来请小宇画家乡巷景的人就没断过。有京城的商户,有远游的学子,还有驻守边关的将士托人捎来书信,只求一幅小小的巷景图,聊慰思乡之情。小宇从不推辞,每一幅画都细细询问对方的记忆:巷口的老槐树是直的还是弯的,墙角有没有爬藤,甚至连门口石阶的裂纹都要问清楚,仿佛要亲自走过那一条条巷子,才能将那份思念妥帖地落在纸上。
这日午后,李院长拿着一卷画轴来找小宇,身后跟着画院的账房先生。“你这些日子的画作,我都看过了。”李院长将画轴铺开,正是小宇初到画院时画的归云巷雪景,“笔墨里的温度越来越浓,已不是简单的摹画,是在画人心底的念想了。”他转头对账房先生说:“把这些定制画作的酬劳给小宇公子吧,另外,这是画院给你的程仪,算是对你这段时日的认可。”
小宇连忙推辞:“院长肯让我在画院学习,还帮我办画展,我已感激不尽,怎好再要程仪。”李院长按住他的手,眼里满是期许:“拿着吧,你要回故乡,路上需要盘缠,也给邻里带些京城的物件。再说,这是你凭笔墨挣来的,该得的。”
正说着,驿站的伙计又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小宇公子,您家乡来的包裹,是位叫阿乐的小郎君托人捎来的。”小宇心里一紧,连忙接过布包,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坛晒好的年糕干,一包烘干的槐花瓣,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盒,里面是妞妞和阿乐用槐花粘的小摆件——两个小小的人偶,一个举着画笔,一个提着糖画勺,正是他和小豆子的模样。
木盒底压着一张纸条,是小豆子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急切:“小宇哥,听说你要回来了,巷里人都在盼着。张爷爷把你之前画的巷景图贴在茶馆墙上,每天都有人去看。阿乐和妞妞攒了好多槐花瓣,等你回来做槐花糕。对了,王奶奶新酿了槐花酒,说要等你回来开封呢!”
小宇握着纸条,指尖轻轻蹭过那两个槐花小摆件,心里的归意像潮水般涌来。他抬头望向窗外,槐花瓣还在簌簌落下,像是在催他启程。“院长,”小宇转过身,眼里满是坚定,“我想明日就动身回乡。”
李院长笑着点头:“早该回去了,你的画心源于故土温情,也该回去滋养了。”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盒,递给小宇:“这里面是几支上等的狼毫笔,还有我年轻时收藏的徽墨,你带着,往后继续画你心中的暖巷,别丢了这份初心。”
当晚,小宇便开始整理行囊。他将这些日子画的画作仔细卷好,放进特制的画筒里,又把京城画坊送的装裱纸、李院长给的笔墨,还有老掌柜送的江南茉莉香片一一收好。最后,他把那坛年糕干、槐花瓣和槐花小摆件放在行囊最上层,仿佛这样就能离家乡更近一些。
夜深了,画院的灯还亮着。小宇坐在书桌前,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他待了半年的屋子——墙上还挂着初来时画的归云巷,桌上的砚台里还剩些未干的墨,砚台旁放着那片从家乡捎来的槐花瓣。他轻轻吹灭油灯,心里默念:归云巷的糖画老人,茶馆里的说书人,还有竹院巷的邻里们,我要回来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宇便背着行囊,提着画筒,走出了画院。李院长和画院的学徒们都来送他,归云巷的糖画老人也拄着拐杖赶来,塞给他一个糖画模具:“带着吧,回了家乡,也能给孩子们画糖画。”小宇接过模具,眼眶有些发热,连连点头。
马车缓缓驶离画院,小宇掀开窗帘,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华城楼,望着路边飘落的槐花瓣,心里没有不舍,只有满满的期待。他低头看着行囊里的画作和家乡物件,仿佛已能闻到竹院巷的槐花香,听到邻里们的笑声,看到小豆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喊他“小宇哥”。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带着满行囊的墨韵与思念,朝着竹院巷的方向驶去。小宇知道,这一路的风尘,都将被家乡的温情抚平;而他笔下的故事,也将在故园的烟火里,续写新的温暖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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