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几乎已经是在赤裸裸地试探和触碰那个关于“抄袭”的恶毒传言了。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几分，连旁边负责记录的助理敲击键盘的声音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林凡脸上的最后一丝客套性笑容收敛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支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孙记者的眼睛，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凛然：
“孙记者，关于‘龙宫’系统的研发历程，我想我可以在这里，非常负责任、也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以及通过你们告诉所有关心这个问题的人：这套系统，从最底层的数理模型和理论基础构建，到中层的核心控制算法设计，再到最终成千上万行的工程代码实现，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模块，甚至每一个关键参数的调试与确定，都是我们红星厂的技术团队，凭借自身的智慧和能力，独立自主、一步一个脚印完成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力量：“这里面，凝聚的是我们中国工程师，尤其是我们红星厂年轻技术骨干们，无数个日夜的心血、汗水、失败后的坚持和成功后的喜悦！不存在任何所谓的‘借鉴’他人未公开成果的情况，更不存在任何技术抄袭的行为！我们拥有‘龙宫’系统完整、无可争议的知识产权，并且保留了从项目立项第一天起，直到现在的全部、详尽的研发过程记录和原始数据！”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被录音笔捕获：“我理解业界对新技术来源的关注，但技术创新本身，需要的是开放的心态去交流学习，更需要沉下心来的自力更生和艰苦奋斗！核心技术的突破，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依靠自身的积累和拼搏！这一点，我们红星厂上下，从管理层到每一位技术人员，都有着充分的自信和绝对的底气！”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让经验丰富的孙记者一时也为之语塞，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追问下去。
“当然，”林凡话锋一转，语气稍稍缓和，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也展现了更宏大的视野，“我们红星厂，乃至整个中国的科技界，也从来不排斥以开放、谦虚的态度，去学习、研究国际上一切先进的、公开的技术成果和经验。但学习的目的，是为了消化、吸收，并最终进行再创新，形成我们自己的、更具竞争力的技术和产品。‘龙宫’系统，正是在这样的理念下，依靠自主创新为主，开放合作为辅，所诞生的结晶。”
接下来的采访又持续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孙记者似乎调整了策略，又陆续问了一些关于“逐日”项目后续的研发计划、面对的技术挑战、对未来市场应用的展望等相对常规的问题。林凡始终保持着警惕，回答得既有理有据，展现了充分的自信和对未来的规划，又牢牢把握着分寸，没有透露任何尚未公开的、涉及具体技术细节的关键信息。整个访谈过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
亲自将孙记者一行送到办公楼门口，看着他们的车辆驶离厂区，林凡脸上的从容才慢慢褪去，换上了一丝冷意。
早已等候在旁的刘福军立刻走了过来，与他并肩走回办公室，关切地低声问道：“林厂，怎么样？这帮人是不是来者不善？”
“不出所料，问题都带着钩子，藏着陷阱。”林凡冷哼一声，边走边说，“尤其是关于合作性质和‘龙宫’系统技术来源那两个问题，几乎是照着金氏散布的谣言模板来的。不过没关系，我们行得端做得正，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要是能原原本本把采访内容发出来，反倒省了我们的事，正好借他们的平台，把我们想强调的‘平等合作’和‘自主创新’这两个核心观点，传播给更广泛的受众。”
“我就怕他们不会那么老实。”刘福军眉头紧锁，说出自己的担忧，“万一他们断章取义，只截取对他们有利的片段，或者在里面夹带私货，歪曲您的本意，甚至利用剪辑技巧制造矛盾，那对我们还是会很不利。”
“所以我们才做了万全的准备。”林凡拍了拍刘福军的胳膊，指了指会议室方向，“全程高保真录音，多角度录像，记录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我们的‘防火墙’和‘反击武器’。如果他们遵守职业操守，客观报道，那自然相安无事。如果他们敢歪曲事实，玩弄手段，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舆论阵地，我们不能总是被动防守，该亮剑的时候，就必须果断亮剑，而且要一击必中！”
两人回到林凡的办公室，刚坐下准备进一步商议，林凡放在桌上的电脑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新邮件提示音。他随手点开邮箱界面，目光扫过发件人栏时，不由得微微一愣——发件人赫然是KMS集团亚太区总裁，穆勒先生。
林凡立刻点开邮件，穆勒先生用他那一贯严谨、精确的德式英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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