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溪水刺骨锥心,冲刷着腿上狰狞的箭创和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牙关打颤的剧痛和短暂的麻痹。陈伍蜷缩在溪流中央一块巨石的阴影下,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用撕下的破烂衣襟蘸着冰冷的溪水,一点点清洗着伤口中的泥沙和血痂。
每一下触碰都如同刀割,但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在这荒山野岭,伤口一旦化脓感染,便是死路一条。
朝阳已然升起,金色的光芒透过稀疏的林木,洒在潺潺的溪水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映照出他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失血过多,体力透支,寒意不断侵蚀着所剩无几的体温。
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找到御寒之物和食物,否则即便逃出黑石坳,也会冻饿而死在这荒山之中。
清洗完毕,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那本《抚顺关杂录》。书页边缘已被血水和汗水浸湿模糊,但他小心翼翼地翻到后半部分,那里有几页记载着几种野外应急止血和防治疮毒的土方,配有简陋的草药图谱。
“地榆…叶如锯齿,根赤黄…捣敷可止血…”
“马齿苋…茎叶肥厚多汁…可清热解毒…”
他强忍着眩晕,仔细辨认着图谱和文字,目光随即在溪边潮湿的泥地和石缝间搜寻。
幸运眷顾!很快,他就在不远处发现了几簇叶片肥厚、贴地生长的马齿苋,以及一些叶片边缘呈锯齿状的地榆幼苗。
他如获至宝,挣扎着爬过去,采集了一大把,回到溪边,用石块将草药仔细捣烂成泥状,忍着剧痛,将其敷在腿部和肋下最严重的伤口上,再用剩下的干净布条紧紧包扎起来。
一股清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是御寒。他浑身湿透,单薄的破烂衣衫根本无法抵挡山中的寒气。他必须生火!
他在溪边找到一片相对干燥的背风坡地,收集了一些枯草和干苔藓作为引火物,又费力地折断一些枯枝。取出贴身藏着的、用油布包裹的火折子,庆幸它还未被浸湿。
颤抖着手,尝试了数次,一小簇微弱的火苗终于点燃了枯草,他小心地添上细枝,火堆渐渐燃起,散发出令人泪流满面的暖意。
他脱下湿透的外衣,挂在火堆旁的树枝上烘烤,自己则蜷缩在火堆旁,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可怜的热量,牙齿依旧咯咯作响。
饥饿感随之而来,如同火烧般灼痛着他的胃。他目光扫过溪流,看到几尾小鱼在清澈的水中游动。
他咬咬牙,再次下水,折了一根尖锐的树枝,屏息凝神,凭借着军中练就的些许本事,艰难地刺中了一尾半掌长的小鱼。如法炮制,又捉到两尾。虽然少得可怜,但总算聊胜于无。
他用树枝串起小鱼,在火上简单烤熟,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连鱼刺都嚼碎咽下。腹中有了食物,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
做完这一切,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他不敢深睡,只能靠在岩石上,保持警惕,闭目假寐,恢复着几乎耗尽的精力。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黑石坳中的一幕幕——惨烈的厮杀、张黑虎狰狞的面孔、博尔济吉特冰冷的眼神、那恐怖的蚀骨烟、以及…冲天而起的爆炸火光…
后山为何会爆炸?是谁干的?博尔济吉特逃掉了吗?官兵是否看到了他投出的消息?会不会有人来追捕他?
无数疑问和担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本至关重要的账册和几张撕下的毒方依旧紧贴着他的胸口,硬邦邦的存在感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也带来更深的沉重。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东西,是揭开黑石坳阴谋、甚至可能牵扯更广的关键证据。必须将它送出去!送到能主持公道的人手中!
可是…送给谁?又能相信谁?
监军院态度暧昧,文官心思难测。经略杨镐远在辽阳,且如今关隘尽失,路途遥远,沿途遍布建州游骑和溃兵土匪,他一个重伤之人,如何能到?
巨大的迷茫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不!不能放弃!陈伍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厉色。既然活下来了,就绝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他重新振作精神,仔细分析眼前处境。
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并尽快养好伤。这片山林暂时安全,有水源,或许能找到更多食物。但绝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确定下一步方向。
他回想起老王头临死前的话——“鹰嘴崖…水下秘道”。博尔济吉特很可能从那里遁走。如果官兵动作够快,或许能发现并追击。
而自己…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最危险的地方,或许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黑石坳刚经历大战,官兵清扫战场后,主力必然撤离,只会留下少量兵力驻守。而那里…或许还留有未被官兵发现的、关于“乌台”和建州联系的更多线索!比如…张黑虎的私人信件?或是秘窟中未来得及带走的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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