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激动,声音哽咽,臂上伤口因动作而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布条,显得悲壮而真实。
文官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权衡,在判断。
终于,他缓缓站起身。
“你所呈证物、供词,本院已记录在案。”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事,本院自会彻查到底。在查明之前,你暂留院中,不得随意外出,亦不得与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
软禁!
陈伍心中一沉,却不敢有丝毫异议,低头道:“卑职遵命!”
文官挥了挥手,两名番役上前:“带陈镇抚去厢房休息,传医官为他疗伤。”
“是。”
陈伍被带出察验堂,引入一间狭窄却干净的单人厢房。房门在身后关闭,门外传来落锁的轻微咔哒声。
他独自站在房中,看着窗外被高墙切割出的、灰蒙蒙的一小片天空,手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心中却是一片冰凉的茫然。
他交出了证据,陈述了“真相”,暂时保住了性命,却被囚禁于此。接下来,监军院会如何行动?雷彪会如何反应?那真正的幕后黑手,又会如何反扑?
这一切,都已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就像一颗被投入激流的石子,在掀起一片涟漪后,便只能无力地沉向不可知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厢房的门被再次打开。一名背着药箱的老年医官沉默地走进来,为他清洗伤口、上药、重新包扎。过程一言不发,完成后便躬身退去,房门再次落锁。
陈伍躺在冰冷的板床上,睁着眼,望着屋顶的黑暗,毫无睡意。
深夜,万籁俱寂。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衣袂拂过风的声音。
陈伍猛地惊醒,屏住呼吸,悄然挪到窗边。
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窗外的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径直朝着察验堂的方向潜行而去!
那身影的速度和隐匿功夫,远超寻常!
陈伍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刺客?!来毁灭证据?!还是……监军院自己的人?
他死死盯着那黑影,只见其如同狸猫般蹿至察验堂窗下,手指在窗棂上极快地叩击了数下。
笃。笃笃笃。笃。
某种暗号!
片刻后,察验堂的侧窗无声无息地开了一道缝隙,黑影一闪而入!
窗户随即合拢,一切重归寂静,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陈伍僵在窗后,背脊一片冰凉。
监军院的深宅之夜,果然暗流汹涌。
那支染血的毒箭,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察验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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