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桥登记的人显然是新来的面孔,并非旧识。他看着眼前这群比流民还不如的队伍,眉头下意识地皱起,眼神中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严格按照规章,拦住了他们,开始盘问。
陈默心中一凛,他此刻的形象与南宝山首领的身份相差何止万里。他立刻意识到,此时相认,不仅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可能让身后这些疲惫到极点的同伴,在最后关头还要经历一场身份核查的折腾。
他抢先一步,微微佝偻下腰,让脸上的疲惫和尘土更好地掩盖住棱角,用沙哑至极的声音回答道:“长官,我们是…是北面逃难过来的拾荒的,听说…听说南宝山有集市,想来换点活命的东西,不…不在这里长住。” 他的语气卑微,带着流民特有的惶恐和讨好。
他的姿态,队伍的狼狈,以及“不长住”的说法,完美地符合了守桥士兵对这类过客的预期。那守桥人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昏迷的周小山和那几辆破平车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带着几分不耐烦:“过去吧过去吧!进了山坳遵守规矩,别惹事!”
没有盘根问底,没有严加核查。众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低着头,一瘸一拐地、几乎是互相拖拽着,踏上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铁索吊桥。
桥身随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晃动,脚下是云雾缭绕的深涧。但此刻,这晃动不再让人心惊胆战,反而像是一种欢迎的节奏。他们走过吊桥,将哨卡抛在身后,沿着那条通往山坳内部的、相对平整了许多的石板路,继续向前挪动。
每一步,都离那个真正的“家”更近一步。身体的疲惫依旧如山般沉重,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激动、委屈、以及近乎虚脱的安心感,开始在所有人心头弥漫开来。他们回来了,以一种谁也无法想象的、最狼狈的方式,但终究,是回来了。山坳深处,那袅袅的炊烟和隐约传来的人声,此刻听来,是如此的美妙动人。
山坳村外围的木栅栏已经初具规模,只能从寨门穿过山坳村才能到达监狱堡垒。
与此同时,南宝山女子监狱堡垒正门的了望台。
张卫国举着望远镜,例行公事地观察着山坳入口以及更远处的道路,还有山坳里面各处劳动的村民。他的眉头习惯性地紧锁着,脸上是化不开的忧虑和一丝深藏的悲恸。距离陈默他们最后一次通过无线电汇报位置,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天。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在第一次没有联系上后,就应该在以后的每一天晚上20点重新联系。
但是,没有。静默。死一样的静默。
无线电里只有沙沙的电流噪音,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等待。十几天毫无音讯,在如今这个危机四伏的废土世界,几乎等同于死亡宣告。堡垒内的气氛日益沉重。苏晴常常一个人默默发呆,吴磊守着无线电设备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睛布满血丝,王翠花做饭时也时常走神,就连负责种植的吴伯和陈姨,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
大家都尽量避免提及那个可能性,但绝望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每个人心头。他们失去了领袖,失去了近半的核心战斗成员,还有林晚、林小满……这打击,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南宝山基地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张卫国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经历过太多生死,本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当想到陈默那沉稳的目光、林晚清冷的身影、李三那家伙狡黠的笑容,还有王大柱、李铁那些坚实的兄弟可能都已化为丧尸……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还是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叹了口气,准备转身下楼。或许,是该和吴磊、苏晴他们正式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基地不能没有领头人,山坳村那边也需要安抚……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望远镜视野边缘,山坳村寨门前,有一队人在移动。
看走路姿势有些熟悉,但是这伙人有些狼狈,衣衫褴褛,没开车,推着三张带轮子的破床,有一张床上还挂着个输液瓶。
这…难道…
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抢一般地再次举起了望远镜,调整焦距,死死地盯住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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