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铁卫叛旗,曾是沈元衡最信任的亲卫队长。
此刻,他死死盯着空中虚影,脸色惨白如纸。
因为他看见了——在那场雨夜屠杀的角落,一道模糊身影被拖入暗牢。
那人穿着铁卫副将铠甲,面容依稀可辨……
那是他父亲。
而下一瞬,虚影中,那位曾誓死效忠天机阁的老将,被注入某种幽蓝药液后,双目失焦,口中喃喃重复着一句话,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铁卫阵中,寒风骤停。
秦岳瞳孔剧烈收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嵌入血肉。
他死死盯着空中那幅由万千记忆凝成的虚影——牢房角落,铁链垂地,一名老将跪在血污之中,铠甲残破,双目空洞。
幽蓝药液顺着鼻腔滴落,他嘴唇开合,声音干涩如枯叶刮过石板:“我不恨……我只是忘了。”
那个曾教他握刀、教他忠义、教他“铁卫之魂不可折”的男人。
可现在,他看见父亲啃食自己的手掌,指骨断裂声仿佛穿透时空,直刺耳膜。
不是痛到发狂,而是麻木得如同被抽走神魂的傀儡,在黑暗里重复着一句被植入的谎言。
“静音清洗……是真的。”秦岳喉头一哽,腥甜涌上。
十年来,他奉命封锁城门,镇压异声,亲手将那些“妄言者”拖入地牢。
他以为自己在护天下安宁,却原来,不过是帮凶,在替一场滔天罪行擦去血迹。
而今,真相如刀,剖开他信仰的胸膛。
他猛然抬手,寒光一闪!
臂上黑带应声而断,象征铁卫身份的肩甲被狠狠撕下,砸落在地,发出沉闷一响。
他单膝跪地,长刀倒插于土,刀柄微颤,像是替他在颤抖。
“我……记起来了。”他低吼,声音破碎,“那一夜,我也在刑场外守着。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可我捂住了耳朵。”
一人跪,百人动。
三百余名铁卫,皆曾参与过“静音清洗”的执行者,此刻纷纷放械。
有人撕下战袍,有人斩断绶带,有人跪地叩首,泪流满面。
他们不是叛变,是觉醒——是从十年梦魇中惊醒的魂魄,终于敢直视自己手中的血。
城楼之上,画师吴砚十指翻飞,狼毫疾走。
他不画山河,不绘英雄,只将这一幕刻入绢帛:墨甲成片倒伏,刀锋朝下,人心朝天。
题名《降甲图》三字落笔如刀劈斧凿。
他卷起画轴,掷向身后信使:“八百里加急,传遍江湖!让天下人都看看——正义,不止一种穿法!”
就在这万众无声、天地肃穆之际,光影忽转。
苏锦瑟十指轻拨,心影丝流转如河。第二幕《孤棺》悄然开启。
没有旁白,没有铺垫。
一道雪白衣影缓缓走入光影中央——顾夜白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杖,肩上的黑棺沉重如山。
他站定,抬头,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苏锦瑟身上,极轻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开口。
声音沙哑,像锈铁摩擦,却字字清晰:“那一夜,风雨如晦。我追杀‘血手屠樵案’真凶,误入深山。见一樵夫持斧挡路,形貌酷似当年灭我满门的刽子手……我,斩了他。”
人群骚动。
他曾被唾骂为“冷面煞星”,只因那一战后,他未申辩,只背起樵夫尸身,步行百里送回其家。
坊间传言,他是心虚赎罪。
可此刻,他继续道:“我在他坟前守了七日。第七日清晨,他老母拄拐而来,将一碗野菜粥放在我面前,说:‘我儿若真杀了你全家,你也杀了他,两清了。可你肯守坟,说明你还记得他是个人。’”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像是咽下了三年未化的苦药。
苏锦瑟眸光微闪,指尖骤然一收!
心影契反向连接——全场佩戴心影丝引之人,瞬间被拉入顾夜白的记忆深渊。
他们“尝”到了他舌尖经年不散的苦涩药味——那是自罚的悔恨之药,日日服用,只为铭记错杀之痛;
他们“触”到了他掌心厚厚血痂——那是七日长跪,雨水泡烂皮肉,仍不肯起身的执念;
甚至,有人“听”见他在雨夜里一遍遍低语:“我不是神,我也会错……但我不能忘。”
一名曾当街唾骂他的妇人突然冲出人群,扑倒在顾夜白脚边,抱住他腿,嚎啕大哭:“我男人也是那样死的……一刀毙命,无人问津!可你至少还记得他……可你至少……还肯跪!”
鼓楼之上,哑姬泪流满面。
她看不见光影,但她听得见——十万颗心同时震颤的频率。
她十指再扬,鼓槌高举,这一次,节奏平稳,庄重如誓。
咚——
正音落下,仿佛为所有沉默的亡魂,正名。
光影渐暗,苏锦瑟缓缓解开袖中暗袋,取出一枚焦黑边角的布片,轻轻抚平。
这是昨夜小豆子从旧刑部夹墙中拼出的残页,上书三字蝇头小楷:静音录。
她眸底寒光如刃。
真正的终幕,还未开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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