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魁的动作,僵住了。
申屠魁的刀悬在半空,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那盏青铜古灯滴落的油珠仍在下坠,一滴、两滴……猩红如血,在铜盆中溅开细小的涟漪,仿佛无声的控诉。
全场死寂。
崔九仍举着账册,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却稳如磐石。
他不能说话——那是当年被剜舌的代价,但他用动作说出了比千言万语更锋利的真相:灯油染血,非天罚,乃人心反噬。
“你……”申屠魁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像是被砂砾磨破的铁皮,“你竟敢动律令之灯?!”
苏锦瑟缓缓起身,影子投在幕布上,拉得极长,宛如执笔判官。
她轻轻拂去袖上木屑,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大人,灯是你点的,律是你立的。我只是……借你的规矩,照你的罪。”
话音未落,台下已有低语如潮水暗涌。
“灯血现,掌灯者不义……这是黑市祖训啊。”
“我听说前年走丢的那批寒髓草,就是经他手转去了北境私兵营……”
“难怪风云录上那些新人来得蹊跷,原来都是拿命换来的‘功绩’!”
罗十三悄然退至梁柱阴影处,眼神复杂地望向后台——那里站着一个女人,不动声色便撬动了三烛盟十年根基。
他忽然明白,这哪里是皮影戏?
这是把人的魂魄钉在光与影之间,任天下围观。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几名衣着低调的小帮派头目已悄悄绕到后巷。
他们拦住刚收工的小篾儿,压低声音:“苏姑娘……我们想订一出‘清白戏’。只要能让百姓信我们没沾过黑账,三成保护费,分文不少。”
小篾儿眨眨眼,回头看向苏锦瑟。
她正站在残破的幕布后,指尖捻着一段丝线,唇角微扬。
“接。”她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旧窗纸。
当晚,鬼线坊深处再无灯火。
申屠魁独坐灯楼,四周堆满泛黄卷宗。
他翻得越来越急,指尖划过一页又一页,试图找出那本《生死簿·偏页》的破绽。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一张夹在旧档中的残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丙寅年三十七日,杀赵九渊,夺其“铁脊令”。
字迹陌生,墨色陈旧,却偏偏戳中他最深的隐秘。
赵九渊是他结拜兄长,也是三烛盟初建时真正的掌灯人。
那一夜,他亲手将匕首刺入对方心口,只因那枚象征权力的铁脊令。
事后,他焚毁所有记录,连崔九都被剜舌封口。
可这纸条……是谁写的?何时藏入此处?
冷汗顺额角滑落。
他猛地抬头,窗外雪光映照屋檐一角——花脸阿七蜷缩在瓦片间,炭笔飞快地抄写着《灯下数刀》的台词,嘴里喃喃重复:“……灯血为证,心鬼难藏……只要我能讲出这样的故事,谁还管我是不是乞丐出身?”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申屠魁面容扭曲,仿佛有无数冤魂正从四壁浮现,伸手索命。
而在城西废台之下,寒风卷起碎布残幡。
苏锦瑟负手立于断柱之巅,遥望灯楼方向。
接下来,不是修补,而是——重建。
小篾儿抱着一只乌木匣快步赶来,低头问:“要现在打开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按下了袖中机关皮偶的某个暗扣。
咔哒一声轻响,远处某座废弃钟楼内,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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