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光阴如刀刻进青石,不声不响,却已深陷。
临溪镇的清晨向来清冷,薄雾缠着山脚,像一层未揭的皮影幕布。
可今日不同。
天刚蒙蒙亮,镇口的茶棚就挤满了人,粗布短打的农夫、背剑游方的武者、甚至远道而来的商队,都攥着一份尚带油墨腥气的《江湖快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封面空白得刺眼。
其余九十四个位置,空无一字,唯有第九十五位,三个小字如钉入纸——顾夜白。
标题更是惊世骇俗:“风云录失声,天下等一人。”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说这报坊疯了;有人拍案而起,怒斥天机阁无能;更多人却沉默地盯着那空白榜单,仿佛在凝视一场无声的审判。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不到半日,连北境边关的戍卒都在营帐里传阅这份“伪刊”。
私塾先生命学生作文《论何人可居顾夜白之上》,竟有稚童挥笔写下:“无人可居其上,因彼已立于苍生之肩。”文章被抄送七省学宫,引得老学究们又怒又叹。
而这背后,只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光影交错间轻轻拨动了整座江湖的神经。
苏锦瑟坐在影台后的小院里,指尖捻着一片新裁的牛皮,眼神淡得像一汪秋水。
她面前摊着那份泄露的《江湖快报》,嘴角微扬,像是看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戏开场。
她没说话,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她赢了。
白羽生脚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成了!印刷坊那小子按你说的,在卯时三刻换掉模板,三百份‘空白榜’提前流出。如今七阁门下吵翻了天,裴文渊亲自带人去查封报馆,结果发现——”他低笑一声,“主印的老匠人昨夜‘突发急症’告假,徒弟顶班,浑然不知自己印了什么。”
“他知道。”苏锦瑟轻声道,依旧低头雕琢皮影,“只是他愿意装不知道。”
她太懂人心了。
一个底层学徒,突然接到贵客重金托付,改几个字而已,谁会去追究?
更何况,那模板改得极巧——表面看是失误留白,实则每一寸留白都是算计。
第九十五位不动,其余皆空,不是技术故障,是震慑。
她在逼整个江湖发问:若顾夜白只能排第九十五,那前九十四是谁?
凭什么?
更妙的是,她让白羽生连夜散布流言:“天机阁七日闭门争论,竟无人敢填第二至第九十四之位!恐激起民变!”
荒诞吗?
可百姓信了。
他们宁愿相信一个被压制的英雄,也不愿再听世家编排的神话。
裴文渊几乎呕血。
他在天机阁召集七阁代表辩驳,声嘶力竭:“此乃恶意篡改,意图动摇江湖根基!”
话音未落,南岭裴家旁支出的一位年轻子弟冷笑出列:“你们压他越狠,他越像真英雄。我父昨日烧了家中供奉的风云录长卷,说此榜已污。”
满堂哗然。
更有陇西剑派一名少年武者当众拔剑断案:“若这榜不敢认顾夜白为第一,那它便不配定天下高低!”
裴文渊站在高台中央,四面楚歌。
他想怒斥,却发现没人再看他。
他的权威,正随着那份空白榜单,一点点碎成齑粉。
他仓皇上报评录阁高层,请求即刻发布正版榜单以正视听。
三日后,回信抵达,仅八字——
“暂缓更新三月,待民心平复。”
那一刻,裴文渊瘫坐椅中,手中密信滑落尘埃。
而苏锦瑟,早已布局下一局。
她在临溪镇搭起三座高坛,名为“万人评榜会”。
第一坛,投“最该除名者”。
百姓将仇家名字刻于竹片,投入坛中。
不出三日,竹片堆成小山,其中“裴文渊”三字赫然榜首,墨迹深重,似含血泪。
第二坛,选“最该上榜者”。
千百竹片上,只有一个名字反复出现——顾夜白。
第三坛最狠:直投“顾夜白何时登顶”。
有人写“明年春”,有人写“一月之内”,更有老卒掷笔大笑:“他早已是第一,何须登顶?”
苏锦瑟命人将三坛结果熔铸成一座青铜浮雕影壁,立于影台之后。
正面是万民签名汇成的“荐”字,背面则是“除名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裴文渊居首,被万人唾骂践踏。
每一声脚步踏过,都像踩在旧秩序的脊梁上。
夜色渐浓,临溪镇灯火未熄。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全在谈一个名字。
“你说……他能不能杀上第一?”
这句话,如风般吹过千家万户,也终于,吹进了那个始终沉默的人耳中。
那一晚,顾夜白罕见地走入镇中老茶馆。
他仍背着那口黑棺,衣袍染尘,神情冷峻。
炉火噼啪,满屋喧哗,人们争辩着他是否能斩尽榜单上的老牌强者,是否敢剑指天机阁。
他坐在角落,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直到人群声稍歇,他忽然抬眼,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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