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被妻子埋怨，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随即换了个话题，又对顾念安说：
“对了，这周五林氏集团那个新型半导体产业园的开业剪彩仪式，你代表集团去一趟。请柬和对方的背景资料，我让陈总助一早送给你办公室了。”
顾念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林氏的剪彩？爸，这种级别的商业活动，以往不都是您亲自负责或者派产业投资的张副总出席吗？怎么这次点名要我去？是项目本身有什么特别需要我关注的点吗？”
他首先想到的是商业层面的考量。
顾明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平常地解释道：
”产业园本身是按计划推进，没什么特别。主要是林家那边，林董的独生女，林薇薇，上周刚从MIT管理学院毕业回国，很快就会进入林氏核心管理层历练。“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儿子：
“林董和我们顾氏在未来五年的战略规划上有几个深度绑定的合作意向，涉及金额巨大。“
”他希望能进一步加强两家的…联系。“
”你奶奶也觉得林家千金各方面条件都很出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人选，所以趁明天这个机会，你们先认识一下，算是为未来的合作打下更稳固的基础。”
顾念安听完父亲的这段话，他已经大概猜出什么意思了。
因为已经暗示的已经相当明显了。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合作关系，而是带着强烈商业联姻色彩的安排。
“咔嚓”一声，苏晚手中的叉子轻轻碰了一下盘沿，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立刻收敛心神，继续埋头吃东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顾念安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语气明显冷淡了下来，
“所以，爸，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参加这个剪彩，主要任务不是代表顾氏，而是去…‘相看’林董的千金，为未来的‘战略合作’充当一个活体筹码？”
他的用词相当不客气。
周曼文见状，赶紧在桌下轻轻踢了丈夫一脚，打圆场道：
“念安，怎么说话呢！林氏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双方高层保持良好的私交对生意只有好处。就是让你去露个面，认识一下新朋友，拓宽一下人脉，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顾念安放下餐巾，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扫过父母，最后落在身旁沉默的苏晚身上。
“爸，妈，我明白顾氏和林氏合作的重要性，但我的婚姻和感情，不会也不应该成为任何商业协议的附属品。”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语气又淡了几分，甚至带着点轻微的抵触
“明天如果是以顾氏管理层的身份参加商业活动，我会准时出席。但如果是以‘相亲’为目的，抱歉，我很忙，恐怕抽不出时间。”
说完，他非常自然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鲜嫩的火腿放到苏晚几乎空了的盘子里，
“姐姐，别光吃草，尝尝这个伊比利亚火腿，味道很好。”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举动，让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顾明远和周曼文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再说话。
苏晚看着盘子里多出来的昂贵火腿，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热，只能低声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顾明远：“念安，这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让你去，不仅仅是我的意思，更是你奶奶特意打电话来交代的。“
”林老夫人和你奶奶是多年的老朋友，这个面子，我们顾家不能不给。”
“你就算再不情愿，明天的场合也必须到场，至少露个面，寒暄几句，这是最基本的礼数，也是对你奶奶的交代。”
听到是奶奶的意思，顾念安眉头皱得更紧，但终究没再直接反驳。
他沉默了几秒，才有些不情愿地含糊应道：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既没明确答应，也没再强硬拒绝。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顾念安瞥了一眼身旁几乎要把头埋进盘子里的苏晚，见她吃得差不多了，率先站起身：
“爸，妈，我们吃好了。公司还有早会，就先先走了。”
苏晚如蒙大赦，立刻跟着站起身，礼貌地对着顾明远和周曼文微微颔首：
“顾叔叔，曼文姨，您们慢用。”
“嗯，去吧，路上小心。”
周曼文脸上恢复得体的微笑，点头回应。
顾明远也只是“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财经报告上，看不出情绪。
顾念安很自然地虚扶了一下苏晚的后腰，两人并肩朝外走去。
周曼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玄关处。
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开口：
“老顾，你有没有觉得…念安这段时间，对晚晚好像…特别不一样？”
顾明远从报告中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妻子：
“晚晚？怎么了？他们从小不就关系很好吗？念安对她亲近些也正常吧。”
他显然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周曼文放下茶杯，眼神里带着一丝女人特有的敏锐和迟疑：
“不只是亲近…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
顾明远闻言，失笑地摇摇头，觉得妻子想多了：
“你啊，就是太敏感了。”
“念安那孩子你还不了解？从小就有主意，眼光高得很。”
“晚晚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努力上进，性格又好，念安对她最多就是姐姐般的依赖和照顾，这有什么奇怪的。”
周曼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丈夫那不以为意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也许吧…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但她心里那份隐隐的直觉和疑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作为母亲，她总觉得儿子看苏晚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时，有着细微却本质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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