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的事敲定后，陆远将效果图平板放到一边，忽然侧过身，看向正在茶几旁整理一叠设计稿的沈清悦，提议道：“我们去旅行吧。”
“现在？”沈清悦捏着稿纸边缘的手顿了顿，闻言抬头，眼里带着讶异和一丝考量，“工作室年底很忙，好几个客户的方案要定稿。你那边不也是项目关键期吗？能走得开？”
“所以才要去。”陆远站起身，绕过沙发，走到她身后，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温和却不容置喙的坚持，“就是忙了这么久，弦绷得太紧，才该放松一下。而且……”
他顿了顿，将她转过来些，看着她的眼睛，“仔细想想，我们在一起之后，还没真正一起旅行过。总是匆匆忙忙的。”
沈清悦迎着他的目光，那里面有种让她放下重负的轻松和期待。她想了想，放松了肩膀，问：“去哪儿？”
“北海。”陆远显然早有倾向，很快答道，“现在正是雪季，听说很漂亮。我想带你去看看真正的雪，不是城市里零星的碎屑，是能没过脚踝、安安静静盖住一切的那种。”
北海的冬天。
沈清悦心里轻轻一动。这个地名勾起一丝极其遥远、几乎淡忘的涟漪。
很久以前，在她几乎以为上辈子的人生规划里，曾和顾晏舟模糊地计划过去北海道度蜜月，看雪泡温泉，但因为彼此的工作原因一拖再拖，最终在日渐冷淡的沉默里不了了之，成了一个从未实现也不必再提的旧梦。
没想到现在，这个地名会以这样一种崭新、主动的姿态，由另一个人、带着全然不同的温度提出来。
她看着陆远清澈专注的眼睛，那里没有过去的阴影，只有对未来的邀约。静默了几秒，她听到自己清晰而平和的声音：“好。”
决定得很突然，但行动很快。陆远展现了他高效的执行力，迅速锁定了时间和航班，订好了机票和一家口碑不错的温泉酒店。沈清悦也雷厉风行，集中处理了工作室最紧急的事务，给得力助手小雯列了详细的待办清单，甚至预排了未来几天的沟通节奏。
一周后，他们轻装简行，登上了飞往札幌的航班。
飞机上，陆远坚持让沈清悦靠窗坐。起飞时，引擎轰鸣，机身昂首脱离地面，他适时地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心温暖干燥：“紧张吗？”
“有一点。”沈清悦坦白，感受着手中传来的稳定力量，目光投向窗外越来越小、逐渐缩成棋盘格的城市轮廓，“很久没出国了，感觉有点陌生。”
“放松点。”陆远将空乘送来的毯子仔细盖在她腿上，“这趟旅行我们不做任何严密的计划，走到哪儿算哪儿，随性就好。主要任务就是睡懒觉，看雪，泡温泉，吃好吃的——就这些，没别的KPI。”
沈清悦被他语气里的轻松感染，唇角弯起：“听起来……很奢侈。”
“偶尔奢侈一下，是应该的。”陆远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我们值得。”
飞机穿越云层，平稳航行。窗外是蔚蓝得近乎不真实的天空和无边无际、蓬松柔软的云海。沈清悦靠在陆远肩上，听着规律低沉的引擎声，慢慢睡着了。
醒来时，耳畔传来机长准备下降的广播。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厚厚的雪覆盖着广袤大地，蜿蜒的河流像深色的缎带，小巧的房子如同散落的积木玩具点缀其间，一切都纯净、安宁，带着童话般不真实的美感。
“好美。”她轻声喟叹，睡意彻底消散，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心神。
机场宽敞明亮，秩序井然，空气清冽干净，带着雪国特有的冷冽气息。
顺利取了行李，他们坐上提前预订好的车，沿着清扫干净却依然能看见积雪的道路，驶向位于静谧之地的温泉酒店。
车窗外，是不断向后掠过的、被白雪温柔包裹的异国冬日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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