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
顾晏舟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看似专注,实则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家宴上的画面——姑姑那些刻薄的话,清悦瞬间苍白的脸色,他自己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维护……还有,最要命的,桌下那只突然覆上他手背的、微凉柔软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软,带着一点因为紧张而产生的细微颤抖。
在他下意识反手握住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以及……那细微颤抖的停滞。
然后,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般的回握。
就那么一下,很轻,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手臂都僵住了,几乎无法思考。
她……主动碰了他。
不是在病中无意识的依赖,不是在书店崩溃时的寻求安慰,而是在他维护她之后,一种清醒的、带着明确意味的回应。
这代表什么?
原谅?接纳?还是……只是暂时的感动?
顾晏舟不敢深想。他怕自己想多了,怕这只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他能感觉到旁边副驾驶座上,沈清悦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侧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柔和的探究。每一次,都让他脊背下意识地绷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渗出薄汗。
他甚至不敢侧头看她。
他怕一对上她的眼睛,就会泄露自己此刻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慌乱和无措。
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太陌生了。在商场上,他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慌意乱,患得患失。
他想起以前,他从不屑于在意她的感受。她哭,她难过,她小心翼翼的眼神,他都视而不见,甚至觉得厌烦。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付出和隐忍,把她当成一个没有情绪的摆设。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想回到过去,给那个混账的自己几拳。
他怎么会……那么蠢?那么瞎?
明明珍宝就在身边,却被他当成瓦砾随意丢弃践踏。
直到差点彻底失去,直到看到她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他才幡然醒悟,追悔莫及。
这几个月,他笨拙地学着改变,小心翼翼地靠近,不敢有丝毫逾越。他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甚至不敢奢求她的原谅,只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至少……不要再因为他而难过。
他从未想过,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让他措手不及。
那个轻轻的握手,像是一颗投入他死寂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他该怎么办?
继续装作平静?还是……趁热打铁,更进一步?
可他怕。怕自己太过急切会吓跑她,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又让她缩回那个冰冷的壳里。
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感觉,几乎要把他逼疯。
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停稳,熄火。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顾晏舟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侧过头,看向沈清悦。
她也正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一汪清泉,里面映着他的影子,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柔软而复杂的情绪。
四目相对。
顾晏舟的心脏猛地一跳,喉咙发紧,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到了。”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蠢得像块木头。
沈清悦看着他有些僵硬的表情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嗯。”她应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顾晏舟看着她下车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又一阵莫名的轻松。
他赶紧也跟着下车,锁好车,跟在她身后走向电梯。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让气氛更加暧昧。两人并肩站着,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顾晏舟甚至能感觉到她手臂偶尔擦过他西装袖管的细微触感。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想再去牵她,却又缺乏勇气。
电梯门打开,沈清悦率先走了出去。顾晏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拿出钥匙开门,窈窕的背影在廊灯下勾勒出温柔的曲线。
就在她推开门的瞬间,顾晏舟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从身后,极其轻柔地抱住了她。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试探,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沈清悦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开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顾晏舟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心里一沉,几乎要立刻松开手道歉。
但下一秒,他感觉到怀里的人,那紧绷的身体,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甚至……往后,微微靠进了他的怀里。
没有拒绝。
顾晏舟的心脏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胀胀的,酸酸的,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感受着她后背传来的温热和发间淡淡的清香,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叹息。
这一刻,什么商场风云,什么家族重任,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只知道,他怀里的这个女人,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此刻,真真切切地在他怀里。
而他,再也不想放手。
至于未来会怎样……
去他妈的未来,先抱紧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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