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舟和周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沈清悦完全不知道。
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僵在屏风后的座位上,耳边反复回响着顾晏舟那些话——
“她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强留也没意思。”
“我现在才慢慢看清,她对我来说,不只是像谁。她就是她。”
“我喜欢她。是真的喜欢。”
“我不强求什么,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开心点。”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猝不及防的心上。不是预想中的算计或敷衍,而是……近乎剖白般的真诚,带着沉甸甸的悔恨和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深情?
这太荒谬了!
她宁愿他是在演戏,是在用更高明的手段试图控制她。那样她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毫不犹豫地反击,冷笑着撕破他的伪装,然后更加坚定地离开。
可他偏偏……这么真诚。
真诚得让她无法怀疑,真诚得让她所有的心理预设和防御工事,在瞬间土崩瓦解。
如果说他讲的是假话,是骗人的,那该多好。她会毫不留情地冲到他面前,把那份实验室合同摔在他脸上,告诉他别白费心机,然后干脆利落地提出分开。
可现在……她拿什么去反驳那份沉甸甸的、迟来的真心?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想逃。
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局面。
她几乎是手脚发软地站起身,踉跄着冲出咖啡馆,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回那个“家”?不,那里现在充满了他的气息,他的“好意”,他的……喜欢。她无法面对。
去苏晚晴那里?晚晴一定会追问,而她此刻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最终,她报了个离家很远的、二十四小时书店的地址。那里安静,没人认识她,可以让她暂时躲起来,理一理这团乱麻。
坐在书店角落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书架,沈清悦抱住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接受实验室,就意味着接受了他这份沉重的、带着悔恨和喜欢的“弥补”。她还能心安理得地把他只当成一个纯粹的资助者吗?还能在享受了他给予的巨大便利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吗?
她做不到。她了解自己。一旦背负了这份人情,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软下来,那些被冰封的、曾经属于他的角落,就会开始松动,甚至……重新滋生不该有的期待。
可拒绝呢?
拒绝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能让她在热爱领域大展拳脚的机会?拒绝他这迟来的、似乎别无他求的“成全”?
她同样做不到。那不仅仅是她的梦想,更是她证明自身价值、通往真正独立的捷径。放弃它,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进,是情感与理智的纠缠,是可能再次陷入温柔陷阱的危险。
退,是梦想与现实的割舍,是前路更加漫长艰辛的未知。
无论怎么选,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憎恨顾晏舟。恨他为什么要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几乎快要成功的时候,用这样一种方式,把她重新拖入这情感的漩涡。
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更狠心一点,更决绝一点。为什么在听到他说“喜欢”的时候,心还会不受控制地悸动,还会产生那该死的、微弱的欢喜和……心疼?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那么坚定地想要离开,到底是因为真的对他死心了,还是只是因为被他伤透了,不敢再抱有任何期待?
而现在,他亲手把那份期待,以一种更沉重、更难以拒绝的方式,捧到了她面前。
她乱了。
全乱了。
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飞蛾,明明看到了出口的光亮,却被瓶内突然点燃的、温暖却危险的烛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在原地焦灼地打转,不知该扑向何方。
她把脸埋得更深,身体微微发抖。
只想躲起来。
躲到一个没有顾晏舟,没有实验室,没有这些该死选择的地方。
让她好好静一静。
让她那颗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心,能稍微……喘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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