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晚晴公司出来，沈清悦心里更乱了。苏晚晴的话像警钟一样在她脑子里敲响，让她无法轻易被那份诱人的合同冲昏头脑。
她需要知道顾晏舟的真实想法。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是真的支持她的梦想，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和捆绑？
可怎么才能知道？直接去问？他肯定不会说实话。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苏晚晴第二天又风风火火地找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山人自有妙计”的得意。
“有办法了！”苏晚晴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让周哲去套顾晏舟的话！”
沈清悦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周哲？他怎么会帮我们？而且……他是顾晏舟的好友，肯定会向着他。”
“放心！”苏晚晴拍了拍胸脯，“我有办法让他同意！不就是谈条件嘛！”
沈清悦看着她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里直打鼓。她了解苏晚晴，也了解周哲，这两人凑一起，指不定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下午苏晚晴就给沈清悦发来了“战报”。
【搞定！晚上八点，老地方咖啡馆，靠窗第二个卡座。你提前过来，躲旁边那个屏风后面的位置，绝对能听清！】
沈清悦看着手机，心跳有点快：【你怎么跟他说的？他提了什么条件？】
苏晚晴的回复隔了一会儿才过来，语气有点不自然：
【也没提什么太过分的……就是……要了一个约会的机会。】
沈清悦：“……”
她就知道！
苏晚晴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哎呀！不就是吃顿饭看个电影嘛！又不会少块肉！为了姐妹你的终身幸福（和实验室），我牺牲一下色相怎么了！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准时到！】
沈清悦看着手机，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晚晴为了她，真是……豁出去了。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顾晏舟真实意图的好奇（或者说，是心底那点残存的、不该有的期待）占据了上风。她回复了一个“好”字。
晚上，沈清悦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那家咖啡馆，按照苏晚晴的指示，悄悄坐在了预定卡座旁边的屏风后面。这个位置很隐蔽，又能清晰地听到隔壁的对话。
她点了一杯咖啡，却一口也喝不下去，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八点整，周哲和顾晏舟准时到了。脚步声在卡座旁停下，沈清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约这儿了？吵吵嚷嚷的。”是顾晏舟的声音，带着点惯有的不耐。
“换个环境嘛，天天不是办公室就是会所，腻了。”周哲打着哈哈，“喝点什么？我请。”
两人点了单，随意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沈清悦屏住呼吸，等待着周哲切入正题。
果然，寒暄过后，周哲状似无意地提了起来：“对了，听说你最近搞了个大动作？要投建个植物实验室？”
屏风后的沈清悦心脏猛地一缩。
顾晏舟似乎顿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情绪：“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周哲语气轻松，“你这突然对科研感兴趣了？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顾晏舟沉默了片刻。沈清悦几乎能想象到他蹙眉的样子。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喜欢，也有天赋。不该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埋没。”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周哲似乎笑了一下：“就这么简单？没点别的想法？比如……借此把人留住？”
顾晏舟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沈清悦的心悬在了半空，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然后，她听到了顾晏舟的声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疲惫的沙哑：
“留不住。”
三个字，像三块石头，砸在沈清悦心上。
“我知道。”顾晏舟继续说，声音低沉，“她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强留也没意思。”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涩意：“而且……我现在才慢慢看清，她对我来说，不只是像谁。她就是她。是我……自己没看清，把人弄丢了。”
这番近乎告白却又充满悔恨的话，让屏风后的沈清悦呼吸一滞。
“那你还投实验室？”周哲追问。
“就当是……弥补吧。”顾晏舟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释然，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弥补我以前……混账的时候，亏欠她的。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平台，让她能飞得更高更远。至少……以后她想起我的时候，不全是那些糟心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在沈清悦心上：“我喜欢她。是真的喜欢。但现在说这个……太晚了，也太可笑了。我不强求什么，只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开心点。”
屏风后，沈清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声音。滚烫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指缝滑落。
她听到了。
不是控制，不是捆绑。
是迟来的认清，是笨拙的喜欢，是放手，是……希望她好的祝愿。
这比她预想的任何一种答案，都更让她心潮翻涌，心痛如绞。
而卡座里，周哲看着对面好友那副隐忍又落寞的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知道这哥们儿这次，大概是真栽了，也……真醒悟了。
只是这醒悟和真心，来得太迟，也太不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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