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薇薇那荒唐混乱的一夜，像一根毒刺，扎在顾晏舟心里。懊悔、烦躁、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背叛了谁的心虚感，日夜啃噬着他。
他开始更少回那个“家”，仿佛只要不面对沈清悦，那根刺就能暂时被忽略。但越是逃避，那种莫名的愧疚感就越是如影随形。
他甚至开始莫名其妙地关注起沈清悦的动向。通过助理，他知道她最近似乎更忙了，经常加班，周末也总往植物园跑。听到这些汇报，他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一方面觉得她果然不在乎，另一方面，又隐隐有种被忽视的不快。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行为也变得有些反常。
这天，他破天荒地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回到了公寓。推开门，屋子里很安静，但阳台晾着几件她的衣服，其中就有那件沾过泥点的冲锋衣，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茶几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写满笔记的植物图鉴。
一切都昭示着另一个主人真实存在的生活痕迹。
他心里那根刺又开始隐隐作痛。
鬼使神差地，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依旧被塞得满满当当，蔬菜水果都很新鲜，分类整齐。和他自己那个只有酒水和矿泉水的冰箱截然不同。
他站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订一份……嗯……适合女性吃的营养餐，送到公寓。】
发完信息，他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任务，心里那点莫名的焦躁似乎平息了一点点。但他随即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荒谬和恼火——他凭什么要觉得愧疚？凭什么要给她订餐？
沈清悦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就看到了餐桌上那个包装精致的食盒，旁边还有一张打印的便签，上面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晚餐。】
她愣住了。
这是……顾晏舟买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方式来羞辱她？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搭配精致、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菜品，还冒着热气。
沈清悦拿着筷子，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浓浓的警惕和荒谬感。
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换了种更迂回的方式来提醒她，她的一切都仰仗着他？
她没什么胃口，但想到明天还有繁重的野外考察任务，需要体力，还是勉强吃了几口。味道很好，但她食不知味。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反常还在继续。
她偶尔会在家里发现一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东西——一盒包装高档的燕窝，一套她常用的那个牌子的、全新未拆封的护肤品，甚至……玄关的柜子上多了一个小巧的、插着几支新鲜百合的花瓶。
没有留言，没有解释，就这么突兀地出现。
顾晏舟依旧很少露面，即使回来，也依旧是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仿佛那些东西不是他放的一样。
沈清悦看着那瓶开得正盛的百合，洁白的花瓣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心里却一片冰凉。
她可不认为这是顾晏舟突然转了性，懂得关心人了。
唯一的解释是——他换人了。
他身边大概有了新的、需要他费心讨好的女伴，这些举动，或许是他无意中带回来的习惯，或许……是他内心某种愧疚感的转移和补偿？毕竟，他最近连找她麻烦的频率都降低了。
想到这种可能，沈清悦非但没有觉得解脱，反而有一种更深的、被侮辱的感觉。
在他眼里，她这个替身，甚至连让他亲自羞辱的价值都没有了吗？需要用这种敷衍的、仿佛对待宠物般施舍一点“好处”的方式来打发？
她走到玄关，拿起那瓶百合，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拿出手机，删掉了助理之前发来的、关于顾晏舟行程（她偶尔需要避开他）的短信通知。
眼不见为净。
既然他已经“换人”了，那她更没必要再因为他任何反常的举动而浪费心神。
她的生活重心，早已转移。那个研究所的小小工位，那些等待分析的植物数据，那些需要跋涉的山野，才是她应该投入精力的地方。
至于顾晏舟和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还有他身边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女人……
都与她无关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点因为被“施舍”而产生的屈辱感强行压下，转身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屏幕亮起，映出她平静而坚定的面容。
她的世界，很小，但很充实，足以容纳她的梦想和尊严，不再需要施舍而来的、带着刺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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