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真纪瘫软在甲板上，像一滩失去了骨头的烂泥。
他死死盯着眼前那个浑身流淌着淡金色光晕的男人，浑浊的老眼里，恐惧已经饱和，剩下的只有一种极其荒谬的绝望。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妄图用天之丛云的规则之力镇压这个凡人。
而现在，那个被他视作蝼蚁的武夫，却当着他的面，生吞了神器，炼化了规则，甚至……进化成了他梦寐以求的形态。
完美的肉身，熔金般的双瞳，还有那股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空间微微扭曲的恐怖质量。
“这……这就是……神吗？”
贺茂真纪的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破损的嘶鸣，嘴角溢出的黑血混合着唾液，狼狈不堪。
他这一生都在追求神的境界，为此不惜献祭活人，炼制式神，甚至动用禁忌的神器碎片。
可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最残忍的玩笑。
真正的神降临了。
却是来杀他的。
萧辰赤裸着上身，皮肤如玉石般温润，却又坚不可摧。
他微微低头，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黄金瞳，倒映出贺茂真纪扭曲的脸。
“你刚才说，要用神的方法来净化我？”
萧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江风，钻进了贺茂真纪的耳膜。
贺茂真纪浑身一颤，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早已不听使唤。
萧辰嘴角微扬，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还要感谢你。”
萧辰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仿佛在拨弄看不见的琴弦。
“如果不是你这块破铁片，我的肉身想要迈出最后这一步，恐怕还需要很久。
那里面蕴含的规则之力，味道确实不错，虽然……稍微有点硌牙。”
这番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贺茂真纪的心态彻底崩了。
“你……你这个怪物！那是天照大御神的佩剑！那是帝国的国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吃掉它！！！”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萧辰摇了摇头，眼中的金光流转，仿佛在看一个吵闹的死人。
“在这个世界上，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如果是以前，我会一拳打爆你的头。”
萧辰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到贺茂真纪面前。
贺茂真纪惊恐地看着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
那只手并不快，但他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定在了琥珀里的苍蝇，无论如何也无法躲避。
“但现在，我觉得那种方式太粗鲁了，配不上你这位大阴阳师的身份。”
萧辰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贺茂真纪的眉心。
没有狂暴的劲风，没有骨骼碎裂的脆响，甚至没有一丝杀气。
就像是老友之间的一次问候。
“既然你这么喜欢谈论神，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神明的仁慈。”
“尘归尘，土归土。”
随着萧辰这句淡漠的话语落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贺茂真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然后开始涣散。
从萧辰手指触碰的眉心开始，贺茂真纪的皮肤迅速变得灰白、干枯，仿佛在那一瞬间经历了千年的风化。
“不……我不甘……”
贺茂真纪最后的遗言还没说完，一阵江风吹过。
哗啦——
这位掌控黑日会数十年、让无数日本高官闻风丧胆的阴阳道巨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个深夜的黄浦江上，如同沙雕一般崩解了。
他的肉体，他的衣服，连同他体内的罪恶与野心，全部化作了细腻的飞灰。
被风一卷，便消散在滔滔江水之中，连一点渣滓都没剩下。
这就是规则层面的抹杀。
不是毁灭，而是从物质层面，将其还原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萧辰收回手，看着空荡荡的甲板，眼中的金光微微闪烁。
刚才那一瞬间，他调动了刚刚融合的锋锐规则，将这股力量反向作用于微观结构，直接切断了贺茂真纪全身细胞的分子键。
效果出奇的好。
“确实比用拳头砸要省力多了。”
萧辰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此时，出云号的舰桥内，透过防弹玻璃目睹了这一切的松井大将，已经吓得失禁了。
他双手死死抓着指挥台，指甲崩断了都毫无察觉，整个人如同见到了魔鬼，牙齿剧烈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妖术……这是妖术！！！”
松井大将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
“开炮！所有舰炮！给我对准甲板！把他轰成渣！快啊！！！”
他已经疯了。
他甚至下令让周围的护卫舰向自己的旗舰开炮，只为了杀死那个站在甲板上的男人。
然而，萧辰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黄金瞳穿透了厚重的装甲钢板和防弹玻璃，精准地锁定了指挥室里那个丑态百出的陆军大将。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隔着钢铁壁垒。
松井大将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萧辰抬起头，对着舰桥的方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这艘代表着日本海军荣耀的庞然大物，以及周围那些正在调转炮口的钢铁战舰。
“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萧辰低声自语。
今夜的上海滩，需要一场足够盛大的烟火，来祭奠那些死在日本人屠刀下的冤魂。
而这支舰队，就是最好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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