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焉见陈默也笑,更急了:“默哥,你还笑!这事可不能不管啊!他今天能劝林老师从良,明天是不是就要对咱们的配给制度、防卫措施指手画脚了?他这是在试探,在一点点侵蚀咱们的规矩!”
陈默的笑声渐渐收敛,但眼神里依然残留着玩味。他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变得深邃。
“老焉,你先别急。”陈默缓缓道,“宋平衡劝林老师从良,听起来是荒唐。但你仔细想想,他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老焉一愣:“好处?他能有什么好处?纯粹是闲得蛋疼,或者就是看咱们不顺眼,故意捣乱!”
“捣乱?”陈默吐了个烟圈,“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影响一个最底层的、对他毫无威胁的女人,来给我们添堵?这效率也太低了点。不符合宋平衡的行事风格。”
老枪也收起了笑容,思索道:“默哥的意思是……他另有目的?”
陈默点点头:“宋平衡是什么人?极端理智,目的性极强的实用主义者和生存专家。他做的每一件事,哪怕看起来再古怪,背后都可能有他的算计。劝林老师从良,第一,这能让他获得一种道德上的优越感或心理满足吗?或许有一点,但绝不是主要目的。第二,这能改善他的处境吗?暂时看不到直接联系。第三,这能制造混乱或分化我们吗?林老师的事,最多算个小插曲,影响不了大局。”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但是,这件事让我看到了宋平衡的另一面——他对‘秩序’和‘角色’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知。在他眼里,老师就应该有老师的样子,士兵就应该有士兵的样子,囚徒……恐怕也应该有囚徒的样子。他无法忍受角色错位和秩序的‘混乱’。林老师的行为,在末世看来或许平常,但在宋平衡那种可能源自严格训练或扭曲价值观的认知体系里,是一种‘失序’,是‘不专业’,是‘堕落’。他插手,或许只是在试图‘纠正’他看到的‘错误’。”
“另一方面,”陈默弹了弹烟灰,“这也是一种试探,但试探的不是我们的规矩底线,而是我们的反应模式,是电站这个小型社会的‘弹性’和‘包容度’。他在观察,当我们面对这种细微的、非暴力的、甚至带点道德色彩的‘干涉’时,会如何应对。是粗暴镇压,是置之不理,还是会有其他反应?”
赵铁柱沉声道:“默哥你分析得对。宋平衡就像一头被困的野兽,不仅用爪牙试探牢笼,也在用嗅觉、听觉,甚至看似无意义的触碰,来感知周围的一切。林老师的事,是他伸出的一根触须。”
猴子挠挠头:“那……咱们到底管不管?老焉哥那边可还憋着火呢。”
陈默看了老焉一眼,笑了笑:“老焉,你的‘娱乐活动’暂时受点影响,克服一下。林老师那边,她愿意试着干点别的,只要不影响电站运转,随她去。多一个能稍微自食其力的人,不是坏事。至于宋平衡……”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必专门‘打招呼’。但可以让他知道,我们注意到了。他不是喜欢‘纠正’吗?下次‘上课’的时候,老枪,你可以‘无意中’提起,就说电站最近在整顿风气,强调各司其职,尤其是要尊重专业技能和岗位分工。比如,教杀人的就好好教杀人,教语文的……如果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好好教语文。其他的闲事,少操心,操心多了,容易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老枪会意,点头:“明白,默哥。我会‘转达’的。”
陈默将烟头按灭:“南行在即,宋平衡是一枚重要棋子(保镖/炮灰)。既要榨干他的价值,也要时刻让他记住,他只是一枚棋子。”
“林老师这事,是个小插曲,但也提醒我们,对人的控制,不能仅限于物理和药物。心理上的牢笼,也要时刻加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正在加紧训练的队员们,声音低沉而坚定:“继续准备吧。距离我离开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南行之路,我认为不会平坦。电站这边,我们也要筑牢根基。留个退路。”
“至于那宋平衡……让他再‘发挥’一会儿。他越是展现他的多面性和不可控,我们南行时使用他,就越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众人领命而去。指挥室里恢复了安静。
陈默独自站在那里,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老焉汇报时那句“劝林老师从良”,以及兄弟们大笑的场景。荒谬,确实荒谬。但在这荒谬的背后,他仿佛看到了宋平衡那颗冰冷复杂的心脏在缓慢搏动,那里面装着杀戮的技巧,也装着对某种扭曲秩序的执念,甚至可能还装着一点点属于正常人类的、却早已扭曲变形的道德残影。
这样的人,作为南行的“保镖”和“探路石”,究竟是福是祸?
陈默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为了绫子,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为了给电站寻找更多的可能,这步险棋,他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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