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爷爷!!” “老头子!!”
徐家顿时乱作一团,掐人中的,拍胸口的,哭喊的,好一阵忙乱,徐有德才幽幽转醒。
醒来后,他双目无神地望着漏风的屋顶,两行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喃喃道:“我徐有德……为钟家奔波劳碌一辈子,临了临了……竟落得如此下场……被弃如敝履……老爷,你好狠的心呐……”
最后的希望破灭,徐有德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惶恐与绝望。
徐小江也慌了神:“爹,现在怎么办?村里人恨透了咱们,赵砚如今在村里说一不二,钟家又……又不管我们了,咱们……咱们往后可怎么活啊!”
“雪灾总会过去,钟家……钟家或许只是一时气话。” 徐大山强打精神,分析道,“而且,大少爷让我向赵砚示好,未必全是坏事。我琢磨着,他可能……是想拉拢赵砚。”
“拉拢赵老三?” 徐有德空洞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恢复了一丝思考能力,“可赵老三是姚应熊推上去的,是姚家的人……”
“爹,我在乡里,还听到一个消息。” 徐大山压低声音道,“刘乡正似乎因为此次救灾有功,被调到县里去了。可姚应熊……却好像被大关山那边的胡家给告了!说他办事不力,甚至有纵容手下、贪墨的嫌疑!现在姚应熊别说升迁,自身都难保,听说正在四处活动撇清关系。我还听钟家下人说,大少爷正在全力活动,想趁此机会,把乡正的位置……拿到手!”
徐有德浑浊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精光,他挣扎着坐起身:“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大少爷要你去向赵老三示好!他这是想一箭双雕!既拉拢赵老三这个在村里有实力的人,说不定还想从赵老三这里,找到能扳倒姚应熊的把柄或证人!”
“爹,您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徐大山眼睛也是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有德看了看四周的断壁残垣,又看了看面有菜色、瑟瑟发抖的家人,长叹一声,满是凄凉:“怎么办?咱们家现在房倒屋塌,粒米无存,连口热水都快喝不上了。别说去示好赵老三,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是两说。当务之急,是柴火,是粮食!先活下来!”
“可……可这冰天雪地的,去哪里找柴火粮食?” 徐小江哭丧着脸。
徐有德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转向村子中心赵家宅院的方向,牙关紧咬,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去……去赵家借!”
“啊?!” 徐大山和徐小江齐齐呆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去向刚刚结下死仇、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的赵砚借粮借柴?这……
…… ……
“梆!梆!梆!”
“乡亲们!都出来集合喽!有大事宣布!吴月英要休夫,请大家伙儿都来做个见证!都来王家这边集合喽!”
刘铁牛那洪亮的嗓音,伴随着有节奏的梆子声,在雪后寂静的小山村里回荡开来。
不少村民闻声,纷纷从家里探出头来,或披上破旧的外衣走出门。幸好下午雪停了,风也小了些,出来走动不算太难熬。
更重要的是,如今小山村里,十有七八的人家,不是赵家的佃户,就是包身工,仰赵家鼻息过活。而吴月英,正是赵家掌管口粮发放的管事,地位特殊。于情于理,于自身生计,他们都得来。
后山营地里,听到动静的汉子、妇孺们,也在严大力等人的带领下,纷纷下山,往王家方向汇聚。他们如今是赵家最核心的力量,这种事自然要来站脚助威。
周老太也牵着已经换了身干净暖和衣裳、小脸恢复了血色的花花和小草,慢慢地朝王家走去。两个小姑娘紧紧依偎着周老太,大眼睛里还有些惊惧未消,但更多是好奇。
此刻,王家那破败的院子里。
王家婆娘看着炕上并排躺着、因失血和高烧而不断呻吟的丈夫和儿子,只觉得天都塌了。这年月,缺医少药,便是寻常风寒都可能要命,何况是断了双手,伤口还在溃烂流脓?就算侥幸不死,以后也是废人两个,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她一个妇道人家,拿什么养活这三张嘴?难道真要她出去卖……?光是想想,她就觉得眼前发黑。
“孩他娘……疼……疼死我了……” 王老头有气无力地哼哼。
“娘……我快不行了……给口水喝吧……” 王大志的声音更加微弱,脸色灰败。
婆娘听着这此起彼伏的呻吟,只觉得心烦意乱,又悲从中来,坐在破凳子上默默垂泪。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以及刘铁牛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王家的!都出来!里正老爷和全村老少都到了,有事要说!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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