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退休那年的春天,院子里的老槐树开得特别繁盛。乳白色的槐花成串垂落,香气笼罩着整座小院。林秀在树下摆了藤编桌椅,每天午后沏一壶明前龙井,等周凛从干休所活动中心散步回来。
退休后的周凛变了很多。冷硬的轮廓被岁月磨得柔和,鬓角染了霜白,但身板依然挺拔。他不再穿挺括的军装,常是一身舒适的棉麻衣衫,手里多了一根林秀亲手做的枣木手杖——其实他腿脚还很利索,只是林秀说“挂着更稳当”。
这天他回来得早,手里拎着个纸袋。林秀正低头绣着什么东西,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花白的发髻上,那专注的侧影让周凛在院门口驻足看了好一会儿。
“又绣什么呢?”他走近,声音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低沉,只是多了些温缓。
林秀抬头,眼角细密的皱纹漾开笑意:“给念安家的小丫头绣个肚兜。那孩子下个月就周岁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看见纸袋,“又买什么了?”
周凛从纸袋里取出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打开,是一对素净的珍珠耳钉,在春日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早上路过珠宝店,看见这个。”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林秀接过盒子,指尖抚过圆润的珍珠。这对耳钉不张扬,却质地极好,是她喜欢的样式。她抬头看着丈夫,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沉默地、笨拙地,把一块上海牌手表戴在她腕上。
“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她轻声问。
周凛在她对面坐下,自己倒了杯茶:“没为什么。就是想买给你。”
这句话他说了一辈子。从最初的雪花膏,到后来的布料,再到孩子们的衣服、玩具,现在是她喜欢的首饰。几十年了,这习惯早已深入骨髓,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林秀曾笑他是“娇宠成瘾”,他只是抿口茶,不置可否。
但林秀知道,这不是“瘾”,这是爱最质朴的表达方式——想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那年中秋,小军带着妻子和一对双胞胎儿子从南方的部队回来探亲。小花也从上海飞回来,身边跟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说是“朋友”,但看两人相处的眼神,分明不只是朋友。
念安一家到得最早。他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娶了同校的老师,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慕安——取“慕你岁月长安”之意。小慕安刚会走路,摇摇晃晃地扑进周凛怀里,奶声奶气喊“爷爷”。
小军一家到时,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两个快十岁的虎头虎脑的男孩,进门就朝周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爷爷好!”声音洪亮,颇有父亲当年的风范。
周凛看着孙辈,冷硬了一辈子的眼中泛起温柔波澜。他拍拍长孙的肩膀:“听你爸说,这次考了全班第一?”
“是!爷爷!”孩子挺起胸膛,“我以后也要考军校,像爸爸和爷爷一样!”
林秀在一旁和儿媳妇们准备晚饭,听着客厅里三代男人的对话,眼里含笑。小花挽着她的手臂,悄悄指着客厅里那个斯文的青年:“妈,那是陈默,我……男朋友。搞科研的,人特别老实。”
“老实好。”林秀拍拍女儿的手,“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那天的团圆饭摆了满满两大桌。小军讲着部队里的趣事,小花说着上海的见闻,念安聊起学校的教学改革。孩子们在桌间穿梭嬉闹,第三代的笑声清脆如铃。
周凛话依旧不多,但破例喝了几杯酒。他看着满堂儿孙,又看看身边鬓发已霜却笑容温婉的妻子,忽然觉得,这一生所有的血雨腥风、所有的艰难抉择,都是为了换得此刻这一室温暖灯火。
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赏月。小慕安在周凛膝上睡着了,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角。月光如水,槐影婆娑。
小军忽然说:“爸,您退休前带过的一个兵,现在是我那区的司令员。上次开会见到,还问您好。”
周凛点点头:“他当年是个好苗子。”
“他说,全军区都知道,您最遗憾的就是当年没能亲自送我们仨上学。”小军顿了顿,“但我想说,爸,您给了我们比陪伴更重要的东西。”
周凛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孙女的背。
小花靠过来,头靠在父亲肩上——这个动作她小时候常做,长大后很少了。“爸,我记得我高考前夜,您在我书桌上放了杯热牛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您一夜没睡,在客厅坐到天亮。”
念安接话:“我小时候学骑车摔了,您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说‘男子汉不怕疼’。后来我才明白,您不是不心疼,是教我怎么面对困难。”
周凛喉结动了动,依旧沉默。但林秀看见,月光下,他的眼睛格外亮。
入冬后,周凛生了一场病。其实不算大病,只是年轻时落下的旧伤在阴冷天气里发作,加上年岁大了,恢复得慢些。
林秀搬了张躺椅到向阳的窗边,铺上厚厚的毯子,让他躺着晒太阳。她则坐在旁边,继续给孙辈们织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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