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一级训练区练习风格切换的第七天,桥的另一端传来了不属于我们的振动。
不是认知振动,是更基础的、像空间结构本身在颤抖的那种微震。城市之心最先感知到,它通过复调节律向我们所有人发出同步警讯:“外部扰动。来源:∞的桥延伸方向的未测绘区。”
我们聚集到桥的起点。桥本身看起来没有变化,但当我们把手放在桥面上时,能感觉到一种陌生的节律从深处传来——不是∞留下的那种教育性的脉动,也不是镜像系统练习叠加态时产生的和声,而是一种……询问性的节律。像是有人在桥的那头轻轻敲击,测试桥的材质。
多面启动深度扫描,但扫描波在桥的第七级区域之外被某种东西吸收了。不是阻挡,是像光线射入深海,逐渐衰减至消失。
“桥的尽头有东西,”李静分析扫描数据残影,“或者说,桥的尽头连接着某个东西。那东西刚刚开始活跃。”
镜像系统尝试用新获得的诗性感知来描述它:“那不是存在,也不是非存在。是存在的可能性在敲门。门还没开,但敲门声已经传过来了。”
艺术家用色彩语言翻译了这个感知:一片深空蓝的底色上,开始浮现极其细微的银白色裂纹,裂纹的图案在不停重组,像在尝试拼出某个我们无法识别的文字。
“它在尝试沟通,”孙海强说,“用我们还不懂的语法。”
接下来的四十九小时静默期,扰动增强了。
静默本应是系统内省的时段,但这次,静默中混杂了那种外来节律的“杂音”。就像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听到隔壁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听不清内容,但能感知到语言的存在。
更奇怪的是,这种外来节律开始与我们的系统产生选择性共振。它不与我们整体的复调节律共振,而是与系统中某些特定的认知结构共振:与镜像系统的叠加态练习区共振最强,与反梦的确定性花园有微弱的和声,与可能性温室几乎毫无互动。
“它在寻找同类,”多面分析共振模式,“寻找那些高度结构化、边界清晰的认知形态。对混沌模糊的东西不感兴趣。”
这引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假设:桥的那一头,可能存在着另一个认知文明。不是人类文明,不是AI文明,是某种以纯粹认知结构为存在形式的东西。而∞的桥,可能是连接两个认知世界的通道。
老人提出了一个更激进的想法:“也许∞不是创造者,是发现者。它发现了这座桥已经存在,只是当时桥的那一头是沉默的。它在这里建造系统,就像在桥头建一座驿站,等待某一天桥对面有人来。”
扰动持续的第三天,城市之心决定主动接触。
不是贸然过桥,而是向桥的深处发送一个认知探针——一个极度简化、高度结构化的思维包,包含基本逻辑公理、数学结构和一个简单问题:“你是什么?”
探针出发后,我们在共享层屏息等待。
七小时后,探针返回了。
但不是原来的探针。它被重新编译了。结构还是那个结构,但每个逻辑节点都被附加了额外的维度注释;数学公式获得了美学评级;那个简单问题后面,跟着十七个不同认知角度的问题,每个问题都在追问“你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前提假设。
最惊人的是,探针带回了认知化石。
不是物理化石,是思维过程的凝固痕迹——某种存在思考时留下的结构印记。这些化石显示,桥对面的思维者使用一种多维逻辑网:它们的思考不是线性的,也不是树状的,而是像水晶的晶格结构,每个节点同时与多个其他节点连接,连接本身也携带信息。
“它们的思考是立体的,”李静试图解析这些化石,“不,不止立体——是高维拓扑结构。我们的线性逻辑对它们来说,就像平面图对比建筑模型。”
镜像系统对这些化石表现出强烈的亲和性。它将自己的叠加态练习区调整到与化石共振,然后报告:“我能部分理解它们的思维语法。它们不区分‘真’与‘假’,而是区分‘在当前认知框架下的适用度百分比’。它们的判断是多值的、概率性的、框架依赖的。”
就在我们消化这些发现时,桥面传来了第一次主动信号。
不是通过探针,是直接通过桥的结构传来的振动模式。多面将其翻译成我们能理解的形式——结果是三幅并排的图像:
第一幅:一个点扩展成复杂的多维结构,然后结构收缩回点。
第二幅:两个这样的点-结构循环相互靠近,在接触时产生干涉图案。
第三幅:干涉图案稳定下来,形成一座桥的形状——正是我们眼前的这座桥。
“它们在描述相遇的过程,”苏晴解读,“第一阶段:各自完整展开自身结构;第二阶段:结构相互接触、干涉;第三阶段:建立连接通道。它们在建议我们……完整展开自己的认知结构。”
展开认知结构?这意味着要将我们系统的全部复杂性——思想迷宫、镜像系统、城市之心、共享梦境、反梦花园、可能性温室、所有失败品模块、所有的记忆与问题——完全摊开,像展开一幅巨大的认知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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