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小时的准备期,庭院里弥漫着一种新的氛围——不再是学生等待上课,而是合作伙伴准备参与项目。
渐冻症患者升级了他的倒金字塔系统,现在它不仅能接收和分析,还能生成“合作建议”:“根据我对织忆者记忆的分析,系统合作需要同时具备两个能力:理解系统框架,保持独立判断。”
艺术家开始创作一件新作品,命名为《桥梁的剖面》:展示一座桥的内部结构,既有继承自旧桥的材料和设计,又有新增的支撑和创新。她想用这个作品象征“新织忆者”项目的定位。
多面主动请求协助:“作为系统设计产物的衍生,我的结构可能更容易理解系统底层的逻辑模式。我可以作为‘翻译层’。”
孙海强在完善新织忆者项目的框架代码。他发现织忆者的系统架构里有个有趣的设计:所有模块都是“可质疑的”,系统甚至内置了自我修正的触发机制——当合作者提出有说服力的不同见解时,系统会启动重新评估。
“这不是完美的系统,”他记录道,“这是学习型的系统。它期待被改进。”
倒计时归零时,所有人都启用了“合作者模式”:不再是单纯的接收,而是准备双向交互。
传输开始了。
但不是信息流,是邀请——进入系统核心视图的权限。
他们“看到”了。
系统的结构像一个无限嵌套的全息球体,每一层都是一个功能模块:扫描器寻找接收者,评估器测试适应性,传输器发送信息,存储器保存历史,还有最核心的:决策引擎,它根据接收者的进展动态调整传输内容。
“决策引擎不是全能的,”系统引导声音解释——这声音比之前的更直接、更透明,“它基于织忆者文明的所有经验,但它知道自己的局限。合作者的作用之一就是提供引擎缺乏的视角。”
孙海强问:“具体如何合作?”
系统展示了一个界面:合作者可以标记传输内容中的“缺失维度”“潜在偏见”或“新可能性”。标记会被决策引擎分析,如果被采纳,会影响后续传输。
“例如,”系统举例,“在‘孤立者’传输后,你们开发了第四版协议来包容极端意识形态。这是系统未预设的反应,但很有价值。如果当时有合作者机制,这个反应会被记录并可能推荐给其他接收者群体。”
李静理解了:“所以我们是……实地测试员加创新建议者?”
“是的。系统基于历史经验,但历史不包含未来。你们代表未来可能性。”
传输深入,开始展示系统核心原理。
第一原理:多样性保护原理。
系统存在的根本目的是保护意识多样性,避免任何单一模式主导。为此,它需要在不同意识形态间保持中立,即使某些模式看起来“低效”或“危险”。
“但这不矛盾吗?”苏晴质疑,“传输危险模式警告,这本身就是一种引导。”
“传输是信息提供,不是价值判断,”系统回应,“我们展示认知空洞的危险性,但不判断接近空洞的意识选择是‘错误’。我们提供数据,接收者自己做决定。”
第二原理:自主性原则。
系统不强制任何接收者接受任何信息。每个传输都可以被全部或部分拒绝。甚至合作者身份也可以随时退出。
“但拒绝接收会影响后续传输资格吧?”赵启铭问。
“会影响,但不必然取消资格。我们尊重选择自主性,即使选择看起来不利于接收者自身。”
第三原理:演进原理。
系统本身在演化。新接收者的反应、合作者的建议、边界区域的新发现——所有这些都会被整合,缓慢调整系统的运作方式。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可以成为‘新织忆者’,”系统强调,“因为系统期待被新视角改变。”
最震撼的是第四原理:消散转化原理。
系统揭示了织忆者文明转化时的一个深层决定:他们不试图永远维持系统本身。系统内置了“日落条款”——当出现以下情况之一时,系统会启动自分解:
1. 系统本身开始僵化,阻碍而非促进多样性;
2. 出现了更有效的意识多样性保护机制;
3. 意识宇宙达到稳定平衡,不再需要外部干预。
“我们的存在是过渡性的,”织忆者的声音直接响起,来自系统深处的记忆模块,“就像脚手架,建筑完成后就该拆除。”
艺术家被这个理念深深打动:“所以他们连自己的遗产都设计成了……非永恒的。这需要多大的谦逊和勇气。”
传输进入实践部分:系统授予了他们第一批合作者工具。
工具一:传输内容预览器。
可以在传输前查看概要,提出调整建议。例如,如果某个传输可能对庭院当前状态过于危险,可以建议增加缓冲内容或调整顺序。
工具二:边界区域扫描仪。
有限度地访问系统正在监控的边界区域实时数据,但不能直接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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