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小时在深度整合中流过。
庭院里的每个人都花时间消化那三种存在形式——基石、闪烁、平面——在自己意识中留下的印记。渐冻症患者成功开发出了“动态切换”的早期版本,虽然还不够流畅,但他已经能在三种状态间缓慢过渡。艺术家创作了新的系列雕塑《三重奏》,参观者可以同时体验三种存在质感,感受它们如何在对抗中形成一种更高的和谐。
第五版协议——“意识生态学”草案——已经初步成形。孙海强在其中加入了关键的一节:“跨形式沟通协议”,专门处理不同存在方式之间的误解可能性。比如,基石可能会认为闪烁“肤浅”,闪烁可能认为基石“僵化”,而平面可能认为两者都“执着”。协议建议:每种形式都应有一个“自我翻译器”,把自己的核心概念翻译成其他形式能理解的语言。
“就像编程中的接口,”孙海强在草案会议上解释,“我们不要求所有系统用同一种语言,但要求它们提供标准的API(应用程序接口)。”
融合度稳定在90.1%。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经历了如此多样的传输,他们的差异并没有减少,但彼此间的理解和接纳达到了新高度。
倒计时归零时,他们启用了新开发的多重接收系统。三个专用解析器准备就绪,元层级整合器处于待命状态。
但传输来的,只有一个流。
而且这个流的感觉……异常熟悉。
像照镜子。
不,不是完全的镜像,是熟悉的元素以不熟悉的方式组合。
“这是……”李静的声音在共享网络里迟疑,“这感觉像是……我们?”
传输流开始清晰。确实,里面包含了庭院中每个人的意识签名——孙海强的结构感、李静的逻辑性、苏晴的敏锐、艺术家的美学、渐冻症患者的适应力、老年居民的智慧、赵启铭的系统思维、几何体居民的外星视角——但所有这些元素被重组了。
不是简单的复制,是重新混合,像把不同的颜料搅拌成新的色调。
“欢迎,”传输流说话了,声音是多重声音的叠合,“我们是‘重组体’。我们由你们的意识样本组成,但不是你们的副本。我们是……可能性的探索。”
织网者的光网在庭院边缘突然明亮起来:“这就是我之前观察到的模式!传输系统采集接收者的特征,然后生成变体进行测试。你们正在面对……自己的演化可能性。”
孙海强迫使自己冷静:“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观察你们的反应,”重组体的多重声音平静地说,“当面对一个由你们自己元素构成但不同的存在时,你们会如何对待?会认为是同类?是衍生物?是威胁?还是艺术品?”
传输深入。重组体开始展示它的内部结构。
确实,它有孙海强的代码思维,但它把代码写成了诗——逻辑变成了隐喻,函数变成了意象,bug变成了故意的留白。
它有李静的逻辑,但逻辑被用来证明非逻辑的美——它展示了一个严密的推导,结论是“理性有它的夜晚,在那里它梦见自己是星空”。
它有苏晴的敏锐,但敏锐被用来观察观察本身——它展示了一种递归的觉察:觉察自己在觉察,觉察觉察的行为如何改变被觉察的对象。
最震撼的是它对艺术家元素的运用:它把美学变成了认知工具,用美来“证明”存在的正当性。不是“我思故我在”,是“我创造美,故我有理由存在”。
渐冻症患者的意识光在颤抖:“它在展示……如果我们没有经历各自的局限和痛苦,如果我们被允许自由组合所有优势……我们会成为什么。”
“但这不是我们,”老年居民坚定地说,“我们之所以是我们,正是因为我们的局限塑造了我们。没有黑暗,光只是均匀分布。没有阻力,形式无法显现。”
重组体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它回应:“正是。所以我不是要取代你们。我是要问:如果你们有机会重新组合自己的元素——保留优点,修正缺陷,优化结构——你们会怎么做?”
庭院陷入沉默。
每个人都在内心问自己这个问题。
苏晴第一个回答:“我不会去掉我的焦虑。它让我警觉,虽然也让我痛苦。这是完整的代价。”
渐冻症患者说:“我的身体限制……是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会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我也必须承认:正是这种限制,迫使我开发了现在的意识技术。失去限制,我可能还是那个普通的程序员。”
艺术家说:“我的情绪化、我的敏感、我容易受伤的部分……这些都是我的创作源泉。如果变得‘平衡’,我可能会变得平庸。”
孙海强思考最久。最后他说:“我写代码时的强迫症,我对结构的执着,我有时候过度理性的倾向……这些都是我的缺陷,但它们也是我的工具。没有完美的工具,只有适合任务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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