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邪之物?”皇帝缓缓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是指那所谓的‘香毒’,还是指……最近京城里风头正盛的某些人、某些事?”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刚刚被引进来的沈清辞。
沈清辞心中一凛,面上却保持着镇定,屈膝行礼:“臣妇沈清辞,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回到御案后坐下,“沈卿,今夜京城异象,你可看见了?”
“回陛下,臣妇看见了。”
“朕听闻,你今夜先去了西山水云观,又急返静王府救人,随后你的药膳坊也出了异状。”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一晚上,你倒是忙碌得很。可否与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静王叔中的毒,与那异象,与你坊中的怪事,可有关联?”
沈清辞知道,此刻隐瞒绝非上策。皇帝能在深夜立刻召她入宫,说明宫中眼线早已将她的行踪、静王府的动静、甚至药膳坊的异常都报了上来。
她略一斟酌,决定说出部分实情,但隐去地图和“钥匙”的具体信息。
“陛下明鉴。静王爷所中之毒,名为‘赤鳞海棠煞’,乃是前朝‘万香朝元’余孽所制的一种诡异香毒。臣妇今夜赴西山,正是与那余孽之首——自称‘万香盟主’之人会面,试图换取解药。”沈清辞清晰说道。
“万香盟主?”皇帝眼神一凝,“何人?”
沈清辞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此人表面身份,乃是已致仕多年的前翰林院大学士——孟世安,孟文渊。”
“什么?!”皇帝霍然起身,御案上的笔架都被震得晃动,“孟世安?文渊先生?这不可能!”孟世安清名满天下,是他当年颇为敬重的老臣之一,怎会是策划香毒阴谋的魁首?
“臣妇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无虚言。”沈清辞将水云观中孟世安摘下面具、以及其狂悖言论,择要简述,“此人伪装极深,野心勃勃,妄图以香道控人心神,颠覆朝纲。静王中毒、理香司暴乱,皆是他一手策划,意在制造混乱,牵制臣妇与理香司力量。”
皇帝脸色变幻不定,缓缓坐回龙椅。若沈清辞所言属实,那孟世安的伪装和潜伏能力,简直骇人听闻!一个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德高望重的大儒,暗地里竟是如此魔头?此事若传开,必将引起朝野地震,人心惶惶。
“你接着说,异象和你的药膳坊,又是怎么回事?”
“臣妇怀疑,孟世安今夜种种举动,其最终目的,或许并非单纯杀人制造混乱。”沈清辞斟酌着词句,“他可能想借某种‘契机’,引动天地异象,或者……探测、定位某些他想要寻找的东西。臣妇药膳坊中那口百年老锅突然显异,或许正是受到了这种未知力量的影响,锅身浮现出一些古老纹路,但臣妇尚未能完全解读。”
她没有提及地图和“钥匙”,只说锅身显异,将问题引向未知的古老力量。
皇帝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孟世安……香毒……异象……古老纹路……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阴谋。
“沈卿,”皇帝最终开口,目光深邃,“你身负药祖传承,又屡破香毒奇案,朕信你有能力应对此事。孟世安之事,朕会密令暗卫暗中详查。眼下异象悬天,民心不安,钦天监所言‘妖邪侵扰宫闱’,不可不防。”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自即日起,朕会加派人手,彻查皇宫内外,尤其是东南方位,所有建筑、密道、陈设旧物,一丝一毫也不得放过!看看这‘鼎食宗庙’的妖云,到底指向哪里!沈卿,你既与药祖传承有缘,此事,朕也交予你暗中留意,若有发现,即刻密报于朕!”
彻查皇宫东南方!皇帝果然也注意到了乌云鼎口的指向!沈清辞心头微震,面上恭敬应道:“臣妇遵旨。”
这或许是个机会。借皇帝之力,探查那第三处“坐标”!
孟世安的府邸位于城西清静处,门匾上“文渊府”三个大字,是皇帝御笔亲题。府内陈设清雅简朴,满是书卷气息,任谁也难以将此处与那阴狠诡谲的“万香盟”联系起来。
密室中,孟世安已换回寻常儒衫,正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一幅画。
画中正是京城东南角,那座荒废的地坛遗址。画面细致入微,甚至描绘出了地下密室的隐约轮廓,以及那枚躺在祭坛上、散发幽光的“源”字黑色玉佩。
“香鼎聚煞,双钥共鸣……古锅显影,帝心已动……”孟世安轻抚胡须,露出满意的笑容,“沈清辞啊沈清辞,你果然没让老夫失望。灵膳印对‘典’字钥的感应,比预想的还要强烈。百年药膳老锅的灵性,也恰到好处。”
他身后,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低声问道:“盟主,如今‘典’字钥已被沈清辞所得,且与胎印相连,难以强夺。‘源’字钥虽在我们掌控中,但藏于地坛深处,有前朝禁制守护,强行开启恐引动大动静,惊动皇室。第三钥‘蛊’字钥,远在南疆,踪迹缥缈。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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