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着蓝布头巾、步履轻捷的陌生妇人,十有八九就是七珠!
但七珠去柳条巷干什么呢?观音寺和静月庵可是在城西外的山上。
难道是去踩点?
那也就是说案发前十天或者更早,九黄和七珠就已经决定要杀李翰林了。假设的李翰林撞破九黄和七珠的“好”事,就是在更早之前。
胡俊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李翰林撞破九黄和七珠私通、苟且,于是上前厉声呵斥。他那方正迂腐的脑袋里,根本不会有“隐忍”或“权衡”二字。九黄七珠是什么人?那是手上沾过血、为避仇才躲进佛门袈裟下的江湖凶徒!他们的秘密一旦被这不知死活的老学究传扬出去,等待他们的将是身败名裂,被人赶出安身之地,只能继续在江湖上逃亡!灭口,成了唯一的选择。
七珠踩点时正好被李翰林认出来,那么被这个刻板到近乎偏执的老翰林一路追着骂就合理了。
这些也只是胡俊的推论,他手上没有半点可以摆上公堂的铁证!猴三打听来的,是道听途说;老徐头看到的,只是一个被训斥的模糊背影;至于动机推断?那更是上不得台面的猜测。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行凶者,没有赃物,甚至连那两颗消失的头颅都不知所踪。
空有真相,却无实证。这感觉比一无所知更让人焦灼。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饭厅的沉寂。张彪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叠起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桑皮纸。他跑得急,额头上全是汗,捕快服的前襟敞开得更大了些。
“大人!”张彪气息未平,双手将那张纸呈上,“李家宅子的布局图,还有后巷的简图,都在这儿了!卑职和周仁当初带仵作进去时,为防遗漏,特意让书吏画下的。”
胡俊立刻接过,就在饭桌上将图展开。墨线勾勒出李家三进宅院的轮廓,正房、厢房、倒座房、后罩房、天井、围墙,一一标注清晰。胡俊的目光盯在正房东侧那扇后窗的位置。
图上,那扇窗被特意用朱砂圈了一个小圈。
“大人请看,”张彪凑近,粗壮的手指指向图纸上正房东侧靠后的位置,“这就是老翰林夫妇遇害那间卧房的后窗。卑职和仵作进去时,这窗是虚掩着的,窗闩有被利器从外面拨开的细微划痕,窗台上还蹭着一点新鲜的泥印子。窗下就是后巷。”
他的手指顺着窗户往下一移,落在图外手绘补充的一条窄巷示意线上。“这条后巷,”张彪神色凝重,“是条死胡同!一头连着柳条巷,另一头……是堵死的墙,墙后是隔壁王举人家的后园子,墙很高。凶手杀人后,带着人头,只能原路返回,从这扇后窗钻出,再沿着后巷逃回柳条巷方向!”
胡俊的心脏猛地一跳。死胡同!凶手唯一的退路,就是柳条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图纸上那条连接后窗与柳条巷的狭窄通道上。老徐头的茶摊,就在柳条巷口!
“周仁呢?”胡俊猛地抬头问道。
“大人,卑职在!”周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他也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额角同样挂着汗珠。
“问清楚了?”胡俊的看向周仁。
“问清楚了!”周仁用力点头,语速飞快,“卑职找到老徐头,细细问了几遍。他非常肯定地说,那天下午,那个被老翰林骂走的青衣妇人,是朝着巷子东头走的!就是……就是往死胡同后巷那个方向!”他指了指图纸上那条死胡同的入口,“老徐头当时还奇怪了一下,因为那妇人看着眼生,不像是住在后巷里的人,而且后巷是死路,尽头是高墙。他以为那妇人慌不择路走错了,或者是想抄近道翻墙?但转念一想,王举人家的墙那么高,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翻过去?他当时忙着收摊,也就没再多想。”
东头!死胡同!后巷!高墙!
所有的线索指向同一个方向——凶手在李家杀人断头后,从后窗遁入死胡同后巷。而那个被李翰林撞破行藏、极可能就是七珠的妇人,在案发前,同样出现在这条死胡同附近,并且朝着凶手逃遁的方向离开!
这绝不是巧合!
胡俊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图纸上的线条在他眼前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轨迹:一个青衣妇人(七珠)在李家附近活动,被李翰林撞破训斥,仓皇朝死胡同方向离去(踩点或观察退路?)。案发当夜,凶手(极可能是九黄,或两人联手)从死胡同潜入李家后窗,行凶后带着人头,原路经死胡同逃离。而这条死胡同唯一的出入口,就在老徐头茶摊的视线范围内!
“好!好一个灯下黑!”胡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凶手利用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巷口茶摊旁,那条不起眼的死胡同,成了他们进出行凶的通道!
“张彪!”胡俊霍然抬头,眼神锐利,再无半分之前的颓唐与迷茫。
“卑职在!”张彪被胡俊锐利的目光看的浑身一凛,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像一根绷紧的标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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