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雨眠的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叶歌举起的卷子和他脸上的表情。那眼神平静无波，就像看走廊里任何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或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不是。”
直到她走过去，叶歌才明白这句简短的话就是全部的回答。
他站在原地，捏着那张脏污的试卷，看着翟雨眠毫无波澜地走远，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不爽堵在胸口。
刚开始他还不确定，现在他几乎认定了就是翟雨眠在搞鬼！
谭星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僵立在那里的叶歌和她手里的卷子，小声问：“她怎么了？”
翟雨眠摇摇头：“他的试卷脏了说是我干的。”
“你又捞不到什么好处，而且交上去的时候明明干干净净。”
翟雨眠点点头。
她们两个这样肆无忌惮讨论的样子激怒了叶歌，他冲上前抓住翟雨眠的袖子：“道歉！”
叶歌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手攥得死紧，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以为这分数来的很容易吗？这张卷子对我很重要！你凭什么毁了它？现在，立刻道歉！不然我们就去找物理老师！
翟雨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谭星惊呼出声。
叶歌的手因翟雨眠不稳的踉跄下意识松了些力道，但旋即更用力地握紧，眼神倔强——她必须讨个公道！
叶歌的手稍微缩了下，但是他很快又坚定下来，必须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理科班女生本就稀少，冲突又发生在走廊，几个路过的男生看到叶歌气势汹汹抓着翟雨眠，立刻围了上来，语气带着不赞同：
“放手，有什么事好好说。”
“怎么回事。”
……
人群无形中站在了翟雨眠身后。叶歌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几乎孤立无援。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淹没他——明明他是受害者！就因为他先抓住了对方手腕，就因为翟雨眠是那个“完美”的好学生，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在欺负人？！这不公平！
翟雨眠也被这突发的纠缠惹烦了。离上课只剩五分钟，她还没去洗手间：“不是我弄的。放手。要理论下节课找老师。”
这句解释彻底点燃了叶歌积压的情绪，他眼眶瞬间通红，声音带着崩溃的哽咽：“就因为你成绩好！所有人都向着你！就算闹到老师那里老师也会信你！所以你才这么嚣张是不是？！不管是不是你弄的，我就要一个道歉！有这么难吗？！”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他一边控诉，大颗的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滚落，衬着泛红的眼眶和倔强咬紧的下唇，竟显出几分破碎的脆弱感。
围观的同学一时怔住，原本一面倒的指责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而产生了微妙的动摇和困惑——到底谁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带着凛冽的怒意排开人群，二话不说，猛地一把将叶歌狠狠搡开！
盛淮清骂的很大声：“你他妈有病啊？一天到晚男不男女不女，先挑事还哭上了？恶不恶心？”
眼看盛淮清还想上去给他一拳，旁边的同学们又转过来拉他。手忙脚乱，闹成一团，预备铃这时候响了，班主任张老师正好经过：“怎么回事？上课了不知道吗？都给我滚回去上课！”
无关人员一哄而散，只剩下矛盾的中心。谭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被班主任瞪了一眼后老实进了班级。
班主任盯着盛淮清：“怎么又和你有关系？”
翟雨眠开口：“和他没关系，是我和叶歌之间的问题。他的物理试卷是我批改的，拿到手后有脏污，但是并不是我弄脏的。”
叶歌立马反驳：“不是你还能是谁？物理老师吗？”
张老师不太认同的瞥了一眼吊儿郎当的盛淮清：“打人了怎么可能没关系？一直以来我对你盛淮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是高中，和初中不一样，你要是影响到班里学习氛围就给我滚去差班。”
叶歌从地上爬起来：“老师，和他没关系，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翟雨眠下意识有点不自在，可能是她先入为主，总觉得叶歌怪怪的。
两个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张老师感觉自己有点心梗，没好气的摆摆手让盛淮清回教室，别在这挡事。
盛淮清还不太想走，对于老师的态度，他一点都没有受伤，心理素质格外强大：“老师，我也想看看要怎么处理，这点小事还要查监控吗？”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一遍了，他强行把盛淮清推进去，布置了一点预习任务，让叶歌和翟雨眠两个人和他一起去办公室。叶歌是隔壁班的，当然不能他一个人处理，正好他们班主任没课，一起来处理一下同学之间的矛盾。
可惜物理老师有课不在。
这样人都齐了，三堂会审也莫过于此。
翟雨眠这种场面见得多，没什么表情，叶歌看起来有点不安，挂着一点泪水的睫毛不停地眨啊眨。
张老师先开口：“你真的不追究盛淮清打人这件事？试卷都是小问题，不要觉得他有背景就害怕他，老师给你做主，他不敢说什么。该道歉还是得道歉。”
“不是的，真的没关系，是我没站稳，他没打我。我只是想追究试卷的事。”叶歌急忙解释。
翟雨眠能感觉到，他似乎有点害怕盛淮清。这家伙不会真的家暴吧？
还没等她发呆想明白这个问题。班里另一个男生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报，报告。”
班主任揉了揉眉心：“你又怎么回事？”
“老师，叶歌的试卷是我不小心弄脏的，试卷是最后一排往前传，我那时候水笔头断了，桌子上有墨水，应该是我不小心粘上的。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叶歌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委屈荡然无存，窘迫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没关系。”
张老师：“看来就是个误会，叶歌同学，你误会了我们班翟雨眠是不是也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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