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回去吃完饭,捏着妈妈给的钱,兜里还剩三十多块。
新纸票子微微发潮,攥在手里有种实在的触感。
心里那点跃跃欲试的欢喜压不住,像刚开瓶的汽水冒着细密的气泡——明天开业,总得像那么回事。
我决定去趟敕勒川商场,给自己买条新裙子。
商场里人声嗡嗡,混合着布料的气息。
我转了半天,目光被挂在一角的一条白色连衣裙轻轻牵住了。
圆领,袖子是微微蓬起的短泡袖,裙摆宽大舒展,料子垂顺,长度一直到快接近脚踝。
素净,没有多余的花样,却有种说不出的亭亭玉立。
我摸了摸面料,软软的。
试了试,站在试衣镜前,镜子里的女孩有些陌生,裙子合身得仿佛订做。
跟老板磨了半天价,从三十五讲到三十,终于成交。
我心满意足地拿着,装了裙子的塑料袋走出来,阳光明晃晃的,袋子随着脚步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脚步不自觉地轻快了许多。
回到家,把裙子小心地拿出来,挂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
白色的棉布在午后的,光线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看了几眼,又跑去找金秀。
两人一头扎进我们那个还没正式开张的小铁棚里,像两只检查新巢的燕子,弯着腰,角角落落地看,哪里还不利索。
店里没通水,我们只有一个崭新的、白得发亮的搪瓷洗脸盆。和一个铁桶。
我端起一个脸盆,金秀提着水桶,跑到隔壁房东的院子,压着那口老式压水井的铁柄,“吱嘎吱嘎”几声,清冽的井水便“咕咚咕咚”涌出来,注满了盆和桶中。
水很凉,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像碎钻。
端着重重的盆子,小心翼翼地走回来,水在盆沿轻轻晃荡。
我又快步出去和金秀提水,将清凉的水“哗”地泼在门口水泥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尘土的气息混着井水特有的清润气味弥漫开来。
我们用新买的、绿色条纹的拖把,在盆里涮洗,再拧干,一遍遍拖擦。
手臂有些发酸,直到深灰色的水泥地泛出均匀的、潮湿的暗光。
玻璃门和那面宽大的镜子,我们用旧毛巾蘸着盆里剩下的清水,里外擦了好几遍,哈口气,再用旧报纸细细蹭得锃亮,能清晰地照出我们俩忙碌的、泛着红晕的脸,和眼睛里掩不住的、亮晶晶的期待。
收拾完里面,又转到外面。
门口的空地有些浮土,我们用大扫帚仔细扫过,黄土地面露出原本的纹理。
我又端起空盆,跑去房东院子,打了一盆水,均匀地泼洒上去。
水渗进干渴的泥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浮尘被水珠压下,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好闻的、湿润的泥土气息。
里里外外,总算看起来一尘不染,像个正经待客的地方了,虽然简陋,却处处透着崭新的、用心的痕迹。
动静引得左邻右舍探出头来。
隔壁五金店的大婶手里还拿着个扳手,围裙上沾着油渍;
对面卖水果的大哥正整理着苹果筐,都好奇地凑过来,打量着这个突然变样的小铁棚。
“哟,俩姑娘,这是要开理发店?”
大婶嗓门亮,带着笑意。
“是啊,婶子。”
金秀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答。
“啥时候开张?”
“就明天!”
我接过话,声音里有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
“多大了你们?”
“看着真年轻,能行吗?”水果大哥递过来两个苹果,被我笑着推回了。
金秀接过苹果,在手里掂了掂:“我二十岁了。”
“又指指我,“她小点,手艺可不差。”
“学手艺多久啦?”大婶问得仔细。
“我学了一年半,她也差不多。”金秀快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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