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纤细而冰冷的手指，正轻柔地梳理着方青瑶银白色的长发。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挽起一个略显生疏但很认真的发髻。
那是记忆深处，曼玉姐姐经常给她梳过的发型。
虽然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给人梳过。
方青瑶安静地坐着，感受着发丝被温柔对待的触感。
这是她在冰冷世界里难得的宁静时刻，小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懵懂的惬意。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被一声巨响粗暴地打破！
“砰——！！！”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以那名之前挨过打、此刻脸上还带着淤青和怨毒的王虎护工为首，四五名穿着白色制服、眼神冰冷的诡异鱼贯而入。
他们身上散发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瞬间将房间内温馨的气氛撕得粉碎。
王虎手里拿着一张盖着猩红印章的纸张，他强装镇定，但眼神深处还是有一丝对护士长的畏惧，色厉内荏地喊道：
“张佳妮！”
“主任手令！立刻停止你手头的一切无关活动，将高危病人方青瑶交出来！”
“她病情加重，臆想症状恶化，必须立即进行特殊隔离治疗！”
他顿了顿，试图增加筹码，语气带着威胁：
“至于你，公然违抗指令、殴打同事、包庇病人，现已被停职审查！”
“如果你现在配合！主任或许还会考虑让你评估后复岗！否则……”
方青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颤，下意识就想回头去看。
“妹妹别动哦～”
护士长（张佳妮）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得不可思议。
甚至连梳理头发的节奏都没有丝毫紊乱。
她的指尖依旧轻柔地穿梭在发丝间，仿佛闯入的只是一群恼人的苍蝇。
方青瑶听到姐姐的话，立刻乖乖坐好，只是小声地“哦～”了一声。
随后方青瑶真的不再动弹，只是大眼睛里难免闪过一丝慌乱。
门口那群诡异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了张佳妮的各种反应——愤怒、辩解、甚至屈服求饶。
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彻底的无视！
这种无视比任何反抗都更让他们感到羞辱和恼火。
王虎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护工见状，阴阳怪气地对着同伴，实则声音大到足够房间里的人听见：
“啧，虎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小精神病病情肯定加重了，都傻得没反应了！”
“我看这张佳妮整天跟她腻在一起，怕不是也被传染了，脑子也不正常了！干脆一块关进去治治算了！”
方青瑶听到了这话，委屈地小声嘟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后的姐姐诉说：
“可是，姐姐……我觉得我没病呀……我觉得我的病已经好了……”
护士长依旧没有理会门口的喧嚣。
她的目光落在方青瑶手腕上那枚有些陈旧、却依旧别致的暗红色蝴蝶结发卡上。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 的好奇。
护士长的温柔，此刻与眼前的剑拔弩张格格不入：
“瑶瑶，这个发卡好可爱，是……妈妈给你的吗？”
她记得瑶瑶似乎来自孤儿院，问出这话时，声音比刚才更加轻柔。
方青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像献宝一样举起手腕，开心地说：
“不是呀！这是我妹妹悠悠送给我的！”
妹妹？
张佳妮梳头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瑶瑶这么小，竟然还有妹妹？
而且似乎关系很好？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微澜，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妙的联结感——她们都有想要守护的“妹妹”。
但这种温馨的互动，彻底激怒了门口的王虎。
他刚才就被打得够呛，现在仗着“主任手令”和其他同事在场。
又加上被张佳妮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羞辱，一股邪火猛地冲上头顶。
尤其是张佳妮那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失去了理智。
“张佳妮！你聋了吗？！”
“你他妈听见没有！”
王虎怒吼着，目光凶狠地扫过旁边的推车，上面放着一些未开封的药瓶和器械。
他猛地抄起一个装着不明浑浊液体的玻璃药瓶，也顾不上那是什么药。
王虎蓄了蓄力。
手臂抡圆了，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张佳妮后脑勺砸了过去！
“嗖——啪嚓！！！”
药瓶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然而，就在它即将触及张佳妮发丝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背对着众人的张佳妮，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嗖——啪嚓！！！”
药瓶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然而，就在它即将触及张佳妮发丝的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背对着众人的张佳妮，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她只是极其随意地将脖子往旁边歪了几公分，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那灌满了浑浊液体的玻璃药瓶，便擦着她耳畔几缕散落的发丝，呼啸着飞过。
“砰”
一声巨响，随后重重砸在了前方的窗台边缘！
玻璃药瓶瞬间炸裂，碎片和浑浊的液体迸溅得到处都是，在惨白的墙壁和地面上留下肮脏的污渍。
“呀！”
方青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紧了身子。
护士长梳理头发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但她第一个动作并非看向挑衅者，而是轻轻拍了拍方青瑶的后背，声音温柔得与眼前的混乱格格不入：
“妹妹不怕哦。”
她低声安抚，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只是屋子里的狗叫声太烦人了，吵到你了是不是？”
“没事，让姐姐处理一下。”
说完，她从容地将梳子放在一旁，然后站起身。
她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具有压迫感的阴影。
她并没有立刻走向那群不速之客。
而是先伸手，将床边那道用来隔开休息区和洗漱区域的厚布帘子，“哗啦”一声拉上了。
彻底隔绝了方青瑶看向门口混乱景象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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